傅烬下了飞机后,首接去了酒店。傅烬的皮鞋踩在酒店走廊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刚推开套房的门,助理就立刻迎了上来,手里捏着几张纸,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神色。
“傅总,姜小姐下飞机后没去酒店,跟着一对兄弟走了。”助理的声音压得很低,“这是那对兄弟的资料,您看……需要让人去把姜小姐接回来吗?”
傅烬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动作慵懒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他甚至没看助理递过来的资料,只是摆了摆手,声音平淡无波:“算了,不必了。你下去吧。”
助理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在他的印象里,傅总对姜小姐向来是放在心尖上的,哪怕是她随口提过的一件小事,都会立刻让人去办妥。这次她跟着陌生男人离开,傅总竟然如此平静?
但他不敢多问,只能应了声“是”,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将空间完全留给傅烬一个人。
房门关上的瞬间,傅烬才缓缓拿起桌上的资料。纸张很薄,上面印着两兄弟的照片和基本信息——鱼哲,鱼澄。他的目光在照片上扫了一眼,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下一秒就抬手,将资料精准地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不自量力的东西。”他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在他看来,那对看起来普通至极的兄弟,根本不配成为他的对手,连让他花费时间了解的资格都没有。
姜念卿的选择在他意料之外,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傅烬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窗外是这座城市的繁华夜景,霓虹灯闪烁,车流如织,勾勒出一片喧嚣。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模糊的海平面上,眼神深邃,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在计算着该用什么方式让姜念卿“自愿”来找自己,还是在恼怒她去找别的男人?或许都有,又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烦躁。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姜念卿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涟漪很快散去,却终究留下了痕迹。
***另一边,姜念卿坐在鱼哲家的沙发上,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心里一片暖意。晚饭很简单,却比她吃的任何一顿山珍海味都要舒服。
“念卿姐,就在这儿住嘛,你的房间还还给你留着的!”鱼澄抱着一个抱枕,仰着小脸看她,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姜念卿本来是打算吃完晚饭就告辞的,毕竟打扰别人不太好。可看着鱼澄真诚的眼神,还有厨房里鱼哲那似乎默许的背影,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啊,那就要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鱼澄立刻欢呼起来,转身跑去客厅打开了电视,熟练地调到了动画片频道。
姜念卿的目光落在厨房里。鱼哲正在低头洗碗,水流哗哗地响,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很柔和,少了几分过去的阴郁,多了几分平静。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庆幸。
其实昨天在决定来海市时,她犹豫了很久才拨通鱼哲的电话。手指按在号码上时,心脏跳得飞快,甚至有些害怕。她怕因为像剧情修正后他们不认识自己了,对她一脸陌生,甚至把她当成胡言乱语的神经病。
毕竟,在系统原本的设定里,她和他们不过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是系统的错乱,才让他们有了交集,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真的很怕那些经历会变成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可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鱼哲那句带着些许惊讶和关切的“念卿?”,瞬间让她悬着的心落了地。他记得她,他们都记得。记得她是谁,记得一起吃过的路边摊,记得那些相互扶持的日子。
“真好啊……”姜念卿在心里默默感叹,甚至有点想感谢那个掉链子的系统。如果不是它最后的崩坏,或许她现在己经被强行拉回剧情轨迹。
鱼哲洗完碗,擦干手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的鱼澄,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转向姜念卿,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姜念卿正想活动一下,立刻点头:“好啊。”
鱼哲又看向鱼澄:“小澄,一起去吗?”
鱼澄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不去不去,我要看动画片!”
“这孩子。”鱼哲摇摇头,眼里却满是宠溺。他对着姜念卿说:“走吧。”
两人轻轻带上门,把电视里的声音和鱼澄的笑声隔绝在屋里。
一路走到海边,两人都没说话,却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默契。晚风吹拂着海面,带来淡淡的咸味,也吹散了白日的燥热。
姜念卿率先打破沉默,看着身边的鱼哲,轻声问道:“听说你重新去读书了?”
鱼哲点点头,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嗯,算是完成自己的一个小梦想吧。以前总觉得读书是件奢侈的事,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真好,恭喜你啊。”姜念卿由衷地为他高兴。她还记得以前的鱼哲,总是为了生计奔波,眼神里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沉重。现在的他,虽然依旧清瘦,却多了几分少年人的轻快。
鱼哲转过头看她,笑容里带着一丝犹豫,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念卿,你会不会怪我?”
姜念卿愣了一下:“怪你什么?”
“怪我收了……那个男人的钱。”鱼哲的声音有些艰涩,他知道姜念卿讨厌那个男人。
他没再说下去,但眼里的愧疚显而易见。他怕姜念卿觉得他是为了钱才“背叛”她,怕她因此讨厌自己。
姜念卿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她摇摇头,语气轻松地说:“为什么要生气?他给钱为什么不要?”
鱼哲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我还担心你不肯要呢。”姜念卿看着他,眼神认真,“鱼哲,那是他欠你的。或者说,是他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他对你造成的困扰。无论如何,只要他给钱,你就收着,这没什么不对的。你做得很好。”
她是真心这么想的。沈砚礼那种人,习惯了用金钱衡量一切,也习惯了用金钱解决问题。与其和他硬碰硬,不如顺势而为,至少这样能让鱼哲和鱼澄的生活好过一点。
听到姜念卿的话,鱼哲一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眼里的愧疚被释然取代。他看着姜念卿,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嗯。”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那点微不足道的隔阂彻底消失。他们继续沿着海边散步,偶尔说几句话,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走着,听着海浪拍岸的声音,感觉心里无比安宁。
***不远处的阴影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贴着深色的膜,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陆知衍坐在后座,目光透过车窗,死死地盯着海边那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路灯的光线洒在他们身上,能清晰地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那种轻松自在、旁若无人的默契,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的指尖用力地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屏幕冰凉的触感丝毫无法缓解他内心的烦躁和怒意。
姜念卿……她怎么和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
陆知衍的眼神越来越冷,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连前排的司机都感觉到了,大气不敢喘一口,只能死死盯着前方的路面,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很久,久到海边的两人己经慢慢走远,身影变得模糊。海风吹拂着车窗,带来外面的喧嚣,却吹不散车里的死寂。
终于,陆知衍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声音冷得像冰:“走吧。”
司机如蒙大赦,几乎是立刻就发动了汽车,小心翼翼地调转车头,沿着来路驶去,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甚至不敢从后视镜里看陆知衍的表情,生怕看到那双盛满怒火的眼睛。
而海边的姜念卿和鱼哲,还在有说有笑地散着步,对刚才那辆停在暗处的车,对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