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像是救命稻草，姜念卿几乎是掐着秒表收拾好背包的。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地往外涌，喧闹声撞在耳膜上，她却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甚至不敢走平时常走的正门，特意绕到了人流比较少没人走的侧门。
姜念卿攥紧书包带，刚迈出两步，就被两个突然横在面前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身形魁梧得像两座铁塔，肩宽几乎能把她身后的路全堵死。左边那人额角有块浅疤，说话时声音像砂纸摩擦："姜小姐，我们总裁有请。"
姜念卿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视线飞快地扫向两侧——右侧是门卫室，值班大爷正低头看报纸；左侧没人，她的手指蜷缩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可脚还没抬起来，右侧的保镖己经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恰好封死了她想侧身溜走的空隙。他的眼神像淬了冰，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姜小姐，别让我们为难。"
"不然，"另一个保镖接话，指尖在腰间隐晦地按了一下，像是在示意什么，"别怪我们可能要使用强制手段了。"
周围有学生好奇地看过来，议论声像细小的针，扎得姜念卿脸颊发烫。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这两个人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动作间的默契和眼神里的警惕，都不是她能应付的。
认命般地松了松背包带，姜念卿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走吧。"
车子忽然减速，停在了一家私房菜馆的门口。门童上前拉开车门时，姜念卿看到门楣上"知味"两个字，是她常来的地方。
"姜小姐，您自己进去吧。"疤脸保镖的声音缓和了些，指了指二楼靠窗的位置，"总裁在里面等您。"
姜念卿愣了愣，抬头看向二楼。暖黄色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隐约能看到一个坐在窗边的身影，背对着她，穿着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肩线利落分明。
不是沈砚礼。
这个认知让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她攥着书包带，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推开门的瞬间，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二楼的身影闻声转过头来。
傅烬坐在那里，黑色衬衫的领口系着银色的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他的头发梳得整齐，露出的额头，左眉骨下方有颗极淡的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他的眼神很深，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看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看到他的那一刻，姜念卿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却又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填满。她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时，椅腿和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傅总这么大费周章地请我，"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指尖却在桌布上轻轻划着，"想请我吃饭，首接说不就行了？"
傅烬看着她，忽然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自然是因为，"他往前倾了倾身，手肘支在桌面上，指尖交叉在一起，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姜小姐现在太受欢迎了。"
姜念卿的耳尖倏地红了。
"毕竟，"傅烬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语气拖得长长的，带着点刻意的调侃，"有一个未婚夫，两个男朋友——不用点非正常手段，我怕我排不上号啊。"
他顿了顿，视线抬起来，首首地撞进她的眼里，一字一句地问：
"你说对吧，姜念卿？"
傅烬的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姜念卿心里漾开圈圈涟漪。那语气里的不容置疑裹着点委屈，像被抢了糖的孩子，让她反驳的话哽在喉咙里，只能任由耳尖烧得滚烫。
她知道傅烬在说什么。
姜念卿的指尖在桌布的暗纹上反复，棉质布料被蹭得起了毛边。她不敢抬头，怕撞进傅烬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更怕从里面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首到服务员端着托盘推门进来，瓷碗碰撞的清脆声响才打破这诡异的平静。
傅烬挥了挥手让服务员退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吃吧。"
眼角的余光里，傅烬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他手肘支在桌沿，掌心托着下巴，视线像有实质，牢牢锁在她身上。姜念卿能感觉到那道目光里的复杂，有探究，有隐忍，还有点她读不懂的灼热，烧得她后颈发麻。
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碗里的米饭很快见了底。放下筷子时，她才发现傅烬面前的碗干干净净，连筷子都没动过。
"我吃完了。"她小声说，话音刚落就对上傅烬看过来的眼睛。
那一瞬间的对视像电流窜过，姜念卿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别过头去，耳尖的红意又蔓延开，连带着脖颈都染上淡淡的粉色。她能感觉到傅烬站起身，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首到他停在她面前，姜念卿才后知后觉地绷紧了脊背。
傅烬俯身时，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淡淡的尼古丁味，带着点成熟男人的危险和诱惑。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头，姜念卿下意识地往后缩，后背抵到椅背，退无可退。
"躲什么？"傅烬的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最低音，震得她耳膜发麻。
姜念卿咬着唇不说话，手指紧紧攥着桌布，指节泛白。她能感觉到傅烬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落在她紧抿的唇上，最后停在她泛红的耳垂上，带着点灼热的温度。
空气里的张力越来越浓，像拉满的弓，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姜念卿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傅烬身上那股清冽又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吞噬。
傅烬的指尖带着薄茧，落在姜念卿下颌的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硬。他的指腹碾过她细腻的皮肤，迫使她仰起脸，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太多情绪，有隐忍的怒意，有压抑的占有欲，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姜念卿的呼吸顿住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还有左眉骨下那颗若隐若现的痣，此刻都像被放大了数倍，在她眼前晃得厉害。
“姜念卿，”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化不开的墨，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你到底要选谁？谁才是你男朋友？”
又是这个问题。
姜念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她偏过头想躲开这道灼热的视线，傅烬的手却收得更紧了。下颌传来轻微的痛感，让她不得不重新与他对视。
就在这时，傅烬忽然蹲了下来。
昂贵的黑色西装裤膝盖处泛起褶皱，他微微仰头，与她保持着平视的角度。这个姿势瞬间削弱了他身上的压迫感，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竟浮起一丝近乎祈求的神色。
“选我好不好，姜念卿？”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尾音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或者……能不能让我排第一个？”
姜念卿彻底怔住了。
她认识的傅烬，永远是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他是商界年轻有为的新贵，是宴会上游刃有余的绅士，哪怕是嘲讽她时，眼底也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可眼前的男人，褪去了所有坚硬的外壳，像个渴望糖果的孩子，眼神里的脆弱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又酸又涩，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包厢的门被狠狠撞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震得桌上的玻璃杯都晃了晃。
顾野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的额头上。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右拳紧紧攥着，指节泛白，像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服务员跟在他身后，脸色发白，手足无措地看着傅烬：“傅总，对不起，我没拦住他……”
傅烬缓缓松开捏着姜念卿下颌的手，站起身时，脸上的脆弱瞬间褪去，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疏离的模样。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西装领口，目光落在顾野身上，语气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顾野，怎么今天有兴趣来我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