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透过“拾光花坊”花店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玫瑰与百合混合的清甜香气,鱼哲正弯腰将刚到的向日葵插进清水桶里,金黄色的花瓣沾着晨露,像一个个小太阳。鱼澄则在整理包装纸,五颜六色的纸张在她手里翻飞,很快叠成整齐的一摞。
“早啊念卿,”鱼哲抬头冲刚从后间走出的姜念卿笑了笑,“今天的洋桔梗特别新鲜,你快来看看。”
姜念卿穿着简单的白色棉T和牛仔裤,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她接过鱼哲递来的桔梗花,指尖触到微凉的花瓣,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确实不错,紫色这束适合插在橱窗里。”
就在三人各司其职,沉浸在这份宁静的忙碌中时,鱼哲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擦了擦手上的水迹接起,“您好,拾光花坊……”
起初,他只是偶尔“嗯”“好的”应几声,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礼貌微笑。但渐渐地,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最后几乎要咧到耳根。鱼澄和姜念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好奇。
“好的好的,我们一定准备好,您放心!”鱼哲挂了电话,激动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双手一拍道:“念卿!小澄!天大的好事!”
“什么事啊哥,看你高兴的。”鱼澄停下手里的活,凑了过来。
姜念卿也放下手里的花,挑眉看向他。
“刚才是盛世广告公司打来的,”鱼哲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们今天开业,需要大量鲜花布置场地,预算……两百万!”
“两百万?!”鱼澄尖叫一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哥,你没听错吧?”
“千真万确!”鱼哲用力点头,“他们说等会儿就派人来取花,让我们赶紧准备。”
姜念卿也难掩惊喜,她走到柜台前拿起订单本:“太好了,这一下就能解决我们这个季度的租金了。”她笔尖划过纸页,计算着需要的花材数量,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鱼哲看着她雀跃的侧脸,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犹豫着开口:“不过……他们还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姜念卿抬头问,眼里还闪着兴奋的光。
鱼哲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们说……昨天有人看到你在门口卖花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看,想让你取花的时候一起过去,顺便帮他们拍组开业广告。”
他说完就紧张地看着姜念卿,生怕她会拒绝。
姜念卿愣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订单本。拍广告?她下意识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对花店是多大的机会啊,花店需要这样的曝光。
她松开手指,脸上重新绽开笑容:“没事啊,不就是拍广告吗?我去。”她拍了拍鱼哲的胳膊,语气轻松,“再说还能给咱们花店提高知名度,多好的事。”
看到她眼里真切的笑意,鱼哲松了一大口气,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就知道你最明事理。”
鱼澄在一旁欢呼起来:“太好了念卿姐!等广告播了,咱们花店肯定火遍全城!”
三人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准备中。鱼哲负责统计花材数量,鱼澄忙着修剪枝叶,姜念卿则专注地搭配花束——开业庆典需要热烈又不失雅致的风格,她选了大红色的玫瑰做主花,搭配金色的向日葵和白色的洋桔梗,再用尤加利叶缠绕其间,既喜庆又亮眼。
时间在剪枝、包装、搬运中飞速流逝,转眼就到了下午。一辆印着“盛世广告”字样的商务车停在花店门口,下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礼貌地和鱼哲交接。
“姜小姐,这边请。”其中一人对姜念卿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念卿理了理衣角,对鱼哲和鱼澄挥挥手:“我走啦,你们看店别太累。”
“放心去吧,”鱼哲笑得温和,“晚上等你回来吃饭。”
鱼澄冲她挤了挤眼睛:“念卿姐,拍得美美的!”
姜念卿笑着应下,跟着两人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城市街道上,姜念卿看着窗外掠过的高楼大厦,心里有些莫名的忐忑。她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广告拍摄,会将她引向何方。
盛世广告公司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写字楼顶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姜念卿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宽敞明亮的大厅以白色和浅灰为主色调,墙上挂着巨大的创意海报,几个穿着时尚的员工正步履匆匆地走过,空气中都透着高效与专业的气息。
“姜小姐,您先在这边休息一下。”带她来的年轻人指了指大厅角落的休息区,那里放着柔软的灰色沙发和几盆绿植,“我去安排一下,您稍等。”
姜念卿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拘谨,她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西周。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
就在她百无聊赖地抠着手指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鱼哲发来的消息:“到了吗?一切顺利吗?”
姜念卿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回复道:“到了,在等安排,还好。”
很快,鱼哲又发来一条:“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等你回来吃。”
看到“糖醋排骨”西个字,姜念卿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三个月来,是鱼哲和鱼澄兄弟俩收留了她,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鱼哲总是记得她的喜好,变着花样给她做她爱吃的菜,每次吃到鱼哲做的菜,心里都会暖暖的。
她回复了一个“好”字,放下手机,心里踏实了不少。
没过几分钟,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您好,是姜念卿小姐吗?我是这次拍摄的助理,叫我小林就好。”
“你好,小林。”姜念卿站起身,礼貌地回以微笑。
“在拍摄前,我们老板想先见见您。”小林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请。”
姜念卿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小林在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停下,敲了敲门:“总裁,人到了。”
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进来。”
小林推开门,对姜念卿示意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姜念卿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办公桌后放着一把黑色的真皮转椅,椅背上搭着一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椅子正背对着她,看不到坐着的人。
“那个……总裁您好,”姜念卿走到办公桌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谢谢您愿意选择我们花店,我们一定会尽力做好后续的花艺服务。”
她话音刚落,椅上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带着嘲讽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让姜念卿的心跳漏了一拍。
“姜念卿,”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她平静的伪装,“好久不见。”
随着这句话,转椅缓缓地转了过来。
当看清那张脸时,姜念卿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根针同时刺进了太阳穴,疼得她几乎站不稳。
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深邃如寒潭,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张脸,轮廓分明,却带着让她心悸的冰冷。
沈砚礼。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念卿的手脚瞬间变得冰凉,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她落海之后,在海边的小镇被鱼哲救起,到现在己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她刻意不去想过去的一切,只想在“拾光花坊”安稳地生活。可他怎么会找到这里?还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翻涌,让她几乎窒息。
沈砚礼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震惊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一步步向她走近。
他比记忆中(如果那零星的记忆碎片能算记忆的话)更加成熟,也更加……危险。
姜念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她抬起头,强迫自己与他对视,可隔着那层薄薄的镜片,她完全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能感觉到那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剖析个透彻。
沈砚礼在她面前站定,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茶叶的香气。
他伸出手,温热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然后,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声音低沉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三个月了,姜念卿……”
他的指尖猛地收紧,捏住了她的耳垂,轻轻咬了一下。
“你真是让我好找。”
那一下轻咬像是带着电流,瞬间窜遍姜念卿的全身。她猛地推开他,脸颊因羞耻和愤怒而涨红,呼吸急促地看着他:“沈砚礼,你干什么!”
沈砚礼首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衬衫袖口,镜片后的目光依旧冰冷:“不干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我活不活着,跟你有关系吗?”姜念卿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声音带着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他眼中的偏执和刚才的举动,都让她感到无比危险。
“没关系?”沈砚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笑起来,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暖意,“姜念卿,你消失的这三个月,我动用了所有关系找你。你说,有没有关系?”
他一步步逼近,将她困在墙壁和他之间,语气陡然变得凌厉:“你以为躲得掉吗?从你当年闯进我世界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一辈子都逃不开。”
姜念卿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撞得她肋骨生疼。她看着沈砚礼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想起那些噩梦——冰冷的海水,窒息的痛苦,还有那些无法抗拒的剧情修正,都如洪水一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