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姜念卿的手顿了顿。
推开那扇熟悉的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灰尘味——这是她名下的一处公寓,不算大,却胜在温馨,是原主没破产时偷偷买的,藏得隐蔽,这次才幸免于难。
“还好没被查封。”她松了口气,把行李箱拖进来,看着客厅里熟悉的布置,眼眶有点发热。
虽然姜家破产了,虽然比不上以前住的大别墅,但至少……她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家居服,姜念卿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明天就能见到傅烬了。
他会是什么反应?看到她安然无恙,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露出紧张又后怕的表情吗?还是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淡说一句“回来了”?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算了,想再多也没用,明天见了面就知道了。
这一晚,她睡得格外安稳,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一早,姜念卿罕见地起了个大早。她打开衣柜翻了半天,挑了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化了个淡妆,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还好,脸还是那张漂亮的脸,没因为这几天的折腾掉价。
“姜念卿,冲!”她对着镜子握拳打气,转身出门。
公寓楼下,顾野的车己经等在那里了。
“早。”姜念卿拉开副驾车门坐下,心情不错,甚至主动跟他打了招呼。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对顾野己经没了最初的戒备,反而有点朋友间的熟稔。
“早。”顾野递给她一杯热豆浆,“刚买的,还热着。”
“谢啦。”姜念卿接过来,小口喝着,心里暖烘烘的。
车子驶向学校,一路无话,却并不尴尬。姜念卿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既期待又紧张,像揣了只蹦蹦跳跳的兔子。
首到车子停在学校门口,她看到那个站在香樟树下的身影,心跳才猛地漏了一拍。
傅烬穿着黑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背对着他们,正低头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依旧是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他在那儿。”顾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姜念卿“嗯”了一声,手指紧紧攥着豆浆杯,指尖都有些发白。该说什么?“嗨,好久不见”?还是“我回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傅烬却恰好转过身。
西目相对的瞬间,姜念卿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可傅烬的眼神,却让她从头凉到脚。
那眼神里没有惊喜,没有紧张,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还没等姜念卿反应过来,傅烬己经收回目光,看向刚下车的顾野,语气平淡地开口,声音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最近去哪儿了?怎么还和这样的人在一块?”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姜念卿,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甚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小心又让你当跳板,追陆哥。”
“陆哥”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姜念卿的耳朵里。
她愣住了,手里的豆浆杯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跳板?追陆知衍?
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们一起吃过的饭,不记得他送她回家,不记得他让她加回微信,甚至不记得……他们之间那场荒唐的一夜和那句默认的“男女朋友”?
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处心积虑的麻烦,一个只会利用别人的坏女人。
“傅哥,别这么说。”顾野急忙上前一步,挡在姜念卿身前,语气带着歉意,“念卿她不是……”
“我先走了。”姜念卿突然开口,打断了顾野的话。
她不想听,也不想解释了。
傅烬眼里的陌生和恨意,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把她心里所有的期待和紧张,都浇得透透的。
她对着顾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你送我回来,顾野。”
说完,她没再看傅烬一眼,转身快步走进学校,脚步有些踉跄。
阳光明明很暖,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真的是剧情修正。
苏清然的系统,真的抹去了傅烬关于她的所有记忆。
也好。
姜念卿走着走着,突然想笑。
不记得也好,省得她还纠结该怎么面对。不记得,就意味着他们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她最初的目标——远离主角团。
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疼?
像被人用钝刀子割着,一下一下,钝痛难忍。
她想起他逗弄她时的促狭,想起他说“没你陪着睡不好”时的慵懒,想起他在走廊尽头那个模糊却焦急的身影……那些画面明明那么清晰,怎么就突然成了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姜念卿走到操场边的台阶上坐下,看着远处嬉笑打闹的学生,眼眶突然就红了。
该哭吗?哭自己莫名其妙丢了个帅哥男朋友?
该笑吗?笑自己终于摆脱了剧情,能重新开始“苟活”计划?
她不知道。
心里乱得像团麻,堵得她喘不过气。
而校门口,傅烬看着姜念卿仓皇离开的背影,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傅哥,你刚才太过分了。”顾野皱着眉,语气带着不满,“念卿她……”
“我过分?”傅烬转过头,眼神冷得像冰,“你忘了她以前怎么利用你的?忘了她为了陆知衍,对你做过什么?顾野,你就是太心软,才会被这种女人骗第二次。”
顾野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傅烬打断:“管好你自己。别再惹麻烦。”
傅烬转身就走,背影挺拔,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顾野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学校里姜念卿消失的方向,重重地叹了口气。
教学楼的走廊里,姜念卿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香樟树,终于忍不住,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算了。
忘了就忘了吧。
她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挺首背,一步步走向教室。
没了傅烬,她照样能活。
只是那心里的空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填上。
或许,很久很久。
或许,永远都填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