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岚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动作有些生疏,却带着一丝卸下重负的轻盈。
根据凌彻这个粗线条的马大哈后续几天的密切观察,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温予涵,确实没有被他父母离婚的事情影响到分毫。
这小子,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
为了表彰这种“坚不可摧”的精神,凌彻决定,要给予温予涵最高规格的荣誉。
他专门找人铸了一块纯银的牌子,沉甸甸的,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几个大字。
“钢铁般的男人。”
林溪第一次看到那块牌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撇过脸,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拼命憋着笑。
凌彻却对此毫不知情,他认为自己的创意简首是天才之举。
他召集了所有人,举行了一场极其郑重其事的“授勋仪式”。
凌彻清了清嗓子,当着几个人的面,双手捧着那块用红绳穿着的银牌,表情严肃得像是要去参加国家级会议。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块分量不小的银牌挂在了温予涵的脖子上。
温予涵的身体因为银牌的重量,微微往前倾了一下。
凌彻退后一步,双手按住温予涵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你,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周北南在一旁使劲点头,表示赞同。
温予涵低头看了看胸前那块闪闪发光的牌子,又抬头看向一脸庄重的凌彻。
他笑了,眉眼弯弯。
“谢谢。”
几个人笑闹着往回走,沿着商业街闲逛。
林溪的脚步忽然一顿,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街道对面,一家高端女装店门口。
一个男人正亲密地搂着一个女人的腰,低头跟她一起看着橱窗里的裙子。
那个男人……
怎么长得那么像林嫣然那个谈了好几年的对象,齐商。
林溪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
有情况。
她飞快地伸出手,朝后面几个人用力挥了挥。
凌彻他们相互对视一眼,虽然满头雾水,但还是默契地跟了上来,脚步都放轻了。
林溪一眼就锁定了不远处一个正在发传单的大玩偶,一个箭步蹲到了玩偶熊的身后。
其他人有样学样,瞬间在她身后蹲成一排。
林溪拍了拍玩偶熊毛茸茸的大腿。
“兄弟,帮个忙。”
她不等对方反应,伸手从玩偶熊手里“唰”地一下抽走十几张传单,分给身后几人几张,自己也拿了几张挡住半张脸。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她从传单上方露出眼睛,死死盯着对面。
齐商和那个女人举止间的亲昵,完全不像是亲人或者朋友。
他的手甚至还搭在女人的腰上,而那个女人也自然地靠在他怀里。
那姿态,分明就是热恋中的情侣。
凌彻压低了声音,像做贼一样凑过来。
“咋了咋了?对面有仇家?”
林溪拧起眉。
事情还不确定,现在说出来,万一搞错了,反而让林嫣然难堪。
她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出声。
几个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齐商搂着那个女人有说有笑地走远,消失在街角。
林溪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捶了捶自己蹲麻的腰。
被他们当成掩体的大玩偶熊这才迟钝地动了动,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指了指林溪手里还攥着的传单。
林溪一脸理所当然。
“不是给我了吗?”
她还想着待会儿顺手帮他扔进垃圾桶里呢。
大玩偶熊笨拙地摆了摆手,似乎是觉得语言沟通太费劲,干脆把巨大的头套摘了下来。
头套一摘,一张清秀但过分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林溪眉头一挑。
这张脸……
怎么会这么眼熟?
她和她在路昶那栋房子里,看到的那张合照上的女生,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灿烂,而眼前的这个,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女生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全是汗,声音细细软软的。
“谢谢你……”
“小事一桩。”
*
几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凌彻大方地请客。
吃完饭,回家的途中,几个人竟然又碰到了刚才那个发传单的女生。
外面天色己经有些暗了,商场内灯火通明。
她己经脱掉了那身厚重的玩偶服,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身形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在她对面,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正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女生攥着衣角,头垂得很低,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快哭了。
周围己经聚了一些看热闹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林溪他们走近,才听清那男人在嚷嚷什么。
男人唾沫横飞:“你还好意思要工钱?干个活还给我偷懒,当我是瞎子吗?还想让我给你结全款!做梦!”
女生低声辩解,声音细若蚊蝇:“我没有!你说的八个小时,我一分钟都没有歇着……”
“没歇着?”男人冷笑一声,音量拔高八度,“你刚才不就在原地站着,还跟人唠闲话?那几个小鬼不是你朋友?你跟他们说什么话?耽误我生意了知不知道!”
凌彻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有点尴尬:“他说的……好像就是咱们。”
沈子木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补充:“不是好像,就是。”
周北南看向林溪:“咋办?要上去帮忙吗?”
毕竟这事,确实是因他们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