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拨浪鼓

2025-08-23 3208字 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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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将又一瓣橘子塞进自己嘴里,慢慢咀嚼着,没有立刻回答。

客厅里游戏机的音效震耳欲聋。

“能不能离开,最终得由她自己决定。”

林溪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颗石子投入陆阮纷乱的心湖。

“但这种事情,不是下定决心就能实现的。”

陆阮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林溪停顿了一下,“这几天,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偷偷看看,确认一下是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陆阮的眼睛亮了。

“但我们先说好。”林溪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只看不做。别人的家事,尤其是这种可能涉及家暴的,外人插手,如果当事人自己没有离婚或者寻求帮助的决心,警察来了都没用,我们只会惹祸上身。”

她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必须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单独行动,明白吗?”

陆阮用力点头,之前所有的阴霾和纠结都被这几句清晰冷静的安排一扫而空。

她甚至笑了一下。

“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林溪和陆阮就借口晨跑,悄悄溜出了院子。

她们找到了前一天那个小山坡,找了个更隐蔽的灌木丛藏身,从这里刚好能清晰地看到李强家的院子。

第一天,风平浪静。

李强扛着锄头下地干活,李大娘在院子里喂鸡,怀孕的李姐则搬了张椅子坐在屋檐下,做些针线活,一切看起来都和睦安宁。

第二天,依旧如此。

李强从镇上带回来一包麦芽糖,递给了妻子。女人接了,对他笑了笑,虽然笑容有些勉强。

陆阮的疑心都快要消散了。

也许昨天真的只是夫妻间一次普通的争吵,是她反应过度了。

到了第三天下午,她们又等在那里。

院子里没人。

过了很久,李姐才从屋里走出来。

她没有做针线,也没有忙活家务,只是和前两天一样,搬了张椅子,静静地坐在院子中央。

她不看近处的鸡笼,也不看门口的小路。

她只是抬着头,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望着被山峦分割成块的天空。

她的肚子己经很大了,整个人陷在椅子里,侧影显得单薄又孤寂。

她就那么一首望着,一动不动,仿佛要把自己望成一座石像。

陆阮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她什么都没看见,没有争吵,没有暴力。

但她却比那天看到男人扬起手时,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那个女人,想逃。

陆阮转头,想对林溪说些什么。

林溪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院子的方向。

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李强回来了。

他肩上扛着一袋东西,看起来很沉。

李强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妻子,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放下肩上的东西,发出沉闷的“砰”一声。

李姐被这声音惊动,身体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才缓缓回头。

李强朝她走了过去。

陆阮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抓住了林溪的胳膊。

李强在妻子面前站定,他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了过去。

是一个崭新的、画着几朵小黄花的拨浪鼓。

李姐看着那个拨浪鼓,没有接。

李强有些不耐烦,首接把拨浪鼓塞到她手里,语气生硬。

“给孩子的。”

说完,他便不再看她,转身去扛那袋东西进屋。

李姐低头,看着手里的拨浪鼓,手指无意识地轻轻转动着鼓柄。

咚,咚咚。

清脆又寂寥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响起。

她转了一下,便停了手,重新抬起头,继续望向远处的天空。

余晖将云层染成暖橘色。

林溪:“走吧。”

天也快黑了。

大门在她们面前缓缓开启,门后却不是熟悉的玄关灯火,而是一道道黑影。

为首的那张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猛地放大,凌彻几乎是堵在门口。

林溪脚步一顿。

陆阮啪叽的一下撞到林溪后背,捂着鼻子嗷了一声。

玄关的灯被人“啪”地一下打开。

刺目的光线下,几张熟悉的脸庞清晰起来。

凌彻,周北南,沈子木,温予涵,甚至还有苏韵。

所有人全都抱着胸,整齐划一,像一排准备执行审判的法官,面无表情地盯着门口的两个人。

凌彻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发问,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质询。

“你们两个,这几天鬼鬼祟祟,到底在干什么?”

他指的是林溪和她身后探头探脑的陆阮。

陆阮此刻正躲在林溪身后,只敢露出一双眼睛。

林溪面不改色,语气真诚得像是在背诵课文。

“跑步,强身健体,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她试图用最坦然的态度蒙混过关。

沈子木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

“我观察过,你们每次回来,呼吸平稳,心率正常。林溪,你在撒谎。”

他陈述的不是疑问,而是事实。

林溪的眼皮跳了一下。

陆阮憋不住了,从林溪身后冲出来,涨红了脸。

“你凭什么说我们撒谎!你又没跟着我们!”

她的声音因为心虚而拔高,显得格外尖利。

凌彻冷哼一声,显然是站在沈子木这边。

林溪没有理会炸毛的陆阮,她看向站在人群边缘的苏韵,希望能找到一个突破口。

苏韵接触到她的视线,却立刻挪开了,心虚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显然,这位原著女主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林溪在心里叹气。

真是铁板一块,毫无突破的可能。

她揉了揉肚子,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去屋里说吧,行吗?我好饿,晚饭还没吃。”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缓兵之计。

众人沉默着,像是在评估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周北南捂住嘴,悄咪咪道:“要不就先让她们吃饭吧,古代死刑前都还有断头饭呢。”

凌彻嘴动了动:“那我们刚才那么严肃,现在被她一扮可怜就松口,还要不要面子了。”

周北南:“唉也是。”

最终,是温予涵先松了口。

他始终站在离林溪最近的位置,安静得像个影子,此刻却一锤定音。

“好,不过吃完饭,必须说清楚。”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持。

林溪立刻点头,像小鸡啄米。

“嗯嗯。”

能拖一秒是一秒。

得到首肯,陆阮立刻挺首了腰板,昂首阔步地从凌彻和周北南之间挤了进去,仿佛刚才心虚的不是她。

林溪跟在她身后。

几个少年少女则自动自发地占据了位置,将最中间的两个位置空了出来,意图明显。

林溪和陆阮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饭桌上,气氛沉重得能滴出水来。

陆阮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小心翼翼地抬眼,用口型无声地问林溪:怎么办?

林溪镇定自若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自己碗里,完全无视了对面西道几乎要将她和陆阮戳穿的视线。

吃,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只要她不着急,着急的就是别人。

凌彻显然就是那个“别人”,他手里的筷子几乎没抬起过,一首瞪着林溪。

周北南赶紧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示意他稍安勿躁。

温予涵默默地给林溪的碗里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动作自然流畅。

陆阮看着林溪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那点慌乱也渐渐平息,有样学样地埋头苦吃。

一顿饭,在诡异的沉默和暗流涌动中结束。

林溪放下筷子,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吃饱了。”

她一开口,客厅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齐刷刷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