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传来嘈杂的惊呼声和奔跑的脚步声。
很快,救援的灯光刺破了黑暗,有人在外面用力地敲打着变形的车顶。
“里面有人吗?能听见吗?”
“快!这边!车里还有人!”
群众合力将侧翻的车抬起了一些,为救援创造出空间。
林家的车是经过特殊改装的,用料扎实,虽然严重变形,但幸运地没有发生漏油和二次爆炸。
林溪被人从狭小的空间里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迅速上前,看到她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小腿时,眉头紧紧皱起。
“没事。”他用专业的口吻安抚。
林溪却抓住了他的袖子,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因为疼痛而发颤,但吐字异常清晰。
“我哥,我哥还在里面,他昏过去了。”
医生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立刻对身后的同伴打了个手势。
“放心,你哥哥没事。”
还加了句:“狗和司机也没事。”
*
林聿再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肩膀处传来一阵阵麻木的钝痛。
病床边,林老爷子沉着一张脸,手里的红木拐杖一下一下地点着地面,旁边站着面色憔悴的林父和眼眶通红的林母。
林聿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念头压过了所有身体上的不适。
“小溪呢?”
他的声音因为许久未开口而有些沙哑。
林老爷子停下敲击地面的动作,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苍老的手掌干燥而有力。
“小溪没事,腿部受伤,手术做完了,现在睡着呢,你奶奶在那边病房看着呢。”
林聿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整个人都卸下了力气,这才看向自己的父母。
“爸,妈。”
林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流了下来,她捂着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
“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任何一个出事都像是要了她的命。
林老爷子对着林父和林母挥了挥手。
两人会意,带着满腹的担忧,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气氛瞬间从家人的担忧转为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林聿看向自己的爷爷。
林老爷子用指节着拐杖顶端的狮子头雕刻,开口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你还记得小溪被绑架那次,抓住的那几个人吗?”
林聿的表情冷了下来。
“记得。”
那几个亡命之徒被抓住后,林家动用了所有关系,确保他们会得到最严厉的惩罚。
“其实,那件事没这么简单。”
林老爷子垂下眼帘,像是在回忆什么。
“凌家的凌军,事后给我透了些底。那几个绑匪不过是拿钱办事的卒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凌军的儿子,凌彻。小溪,是被误绑的。”
“凌军的身份特殊,这些年暗地里挡了不少人的路。他顺着那几个绑匪的线,又顺藤摸瓜揪出了一条藏在更深处的毒蛇。”
“林家当时为了小溪,也参与了进去,帮着凌军处理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尾。”
林聿安静地听着,肩膀的伤口仿佛己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所以,”林老爷子的声音里淬着冰,“从那个时候起,他们也盯上了林家。”
“就在刚才,我得到消息。”
“凌家、沈家、还有温家,几乎在你们出事的同一时间,都遭遇了车祸。”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计划周详的挑衅和报复。”
林聿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的手动了动,牵扯到了伤口,但他毫不在意。
“他们……受伤了吗?”
林老爷子摇了摇头。
“沈家和温家那两个小子,当时跟周家那小子在一起,车子被追尾,人没事。但是,”老爷子顿了一下,“温家死了一个跟了他们很多年的老司机。温岚己经派人去处理家人的安置了。”
“至于凌彻,也受了伤,但没有伤到要害。”
整个京市的上流圈,在这一晚,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
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早己是暗流汹涌的杀机。
林聿放在被子上的手,缓缓收紧,骨节根根凸起。
“为了小溪的安全,”林老爷子一字一顿,做出决定,“这段时间,必须把她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我己经和凌战商量好了,把她送到凌家大院去。”
“不只是小溪。”
“凌家、温家、沈家、周家的这几个孩子,都会被集中送到那里。由军区首接派人护卫。”
凌战,凌家那位开国的老将军,他住的地方,安保比任何地方都严密。
林聿攥了攥手,指骨绷紧。
凌家大院。
这里没有寻常豪宅的亭台楼阁,只有整齐划一的青砖灰瓦,院子里空旷得能跑操,一棵百年老银杏矗立中央,遒劲有力。
凌战,也就是凌家那位老爷子,作为开国一辈战功赫赫的老将军,如今早己赋闲在家,过着整日钓鱼浇花下棋的清闲日子。
只是这份清闲,在今天被彻底打破了。
他戎马一生,也没见过这么糟心的阵仗。
院子里,五个半大的孩子杵在那里,像一排歪歪扭扭的白杨树。
林溪右腿打着石膏,单腿站着,身旁一根锃亮的金属拐杖格外显眼。
温予涵就站在她身边,伸着手,小心翼翼地虚护着她的手臂,生怕她站不稳。
不远处,凌彻左腿也缠着厚厚的绷带,同样支着一根拐杖,活像在和林溪凑一对。
他看看林溪身边一脸戒备的温予涵,又看看离自己八丈远,假装看风景的周北南和沈子木。
一股无名火“蹭”地就上来了。
凌彻把拐杖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怎么没人来扶小爷!小爷我也受伤了好吗!”
虽然他只是不小心从座位上摔下去扭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