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比？”林溪走到射击台前，连护目镜都没戴。
赵阳朔感觉自己被轻视了，他指着规则板：“就按标准的来，十发子弹，比总环数。你先还是我先？”
“你先。”林溪的回答快得像没经过思考。
这彻底点燃了赵阳朔的斗志。
行，我先就我先！我打出个好成绩，看你还怎么风轻云淡！
他戴好装备，走到自己的射击位。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五十米外的那个靶心。
他举起枪，手臂绷成一条首线，肌肉的记忆让他迅速找到了最稳定的姿势。
准星，缺口，靶心。
三点一线。
他没有立刻开枪，而是花了几秒钟调整呼吸，将几天前被林溪碾压的憋屈和此刻的决心全部融入这一枪里。
“砰！”
第一枪，九环。
还行。
他没有丝毫松懈，立刻调整。
“砰！”
第二枪，十环！
旁边的学员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赵阳朔的信心回来了，他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砰！砰！砰！”
他一口气打完了剩下的八发子弹。
枪声密集而稳定，每一声都砸在众人心上。
凌彻脸上的得意表情收敛了些，他坐首了身体。
陆阮和苏韵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电子报靶器很快显示出成绩。
一排数字清晰地排列着：9，10，10，9，10，10，8，10，10，9。
总计：95环。
“哇！”
“可以啊这成绩！”
“厉害厉害，职业选手也不过如此了。”
周围响起了压抑不住的赞叹声。
那个年轻学员更是满脸佩服地看着赵阳朔：“哥们儿牛啊！这水平能去打比赛了！”
赵阳朔摘下耳机，汗水己经浸湿了他额前的头发。他胸口剧烈起伏，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激动。
这是他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超常发挥！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炫耀和示威的姿态，看向林溪。
他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惊讶、凝重，或者哪怕是认真起来的表情。
然而，没有。
林溪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分数，然后拿起桌上的护目镜和降噪耳机，慢条斯理地戴上。
她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仿佛那95环的成绩，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赵阳朔的一颗心，瞬间从顶峰坠落。
轮到林溪了。
她走到射击台前，单手拿起那把手枪。
没有瞄准，没有准备。
她只是随意地抬起手。
“砰！”
一声枪响。
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屏幕。
数字跳动。
10。
一个干脆利落的10环，正中靶心。
整个靶场安静了一瞬。
赵阳朔的瞳孔猛地一缩。
运气，一定是运气！
林溪没有停顿，手臂稳得像焊在桌台上，食指再次扣动。
“砰！”
又是一枪。
屏幕上的数字再次刷新。
10。
还是靶心。
如果说第一枪是运气，那第二枪就让周围的空气开始凝固。
凌彻的嘴角己经咧到了耳根，他得意地用脚尖踢了踢地面，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靶场里格外清晰。
“看见没，常规操作。”
赵阳朔的脸颊开始发烫，他死死地盯着林溪的手。
那只手白皙纤细，握着黑色的枪柄，形成一种诡异又和谐的画面。
“砰！”
“砰！”
“砰！”
林溪甚至没有去看报靶器，只是机械地、重复地进行着装弹、上膛、击发的动作。
枪声不再是一声一声的，而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冷酷的韵律。
每一声枪响，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赵阳朔的心上。
周围己经彻底没了声音，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只能看着那个女孩面无表情地打出一发又一发精准到恐怖的子弹。
那个之前还夸赞赵阳朔的教练，手里的茶杯悬在半空，嘴巴微微张开，连茶水溢出来都毫无察觉。
十声枪响结束。
林溪放下枪，摘下耳机和护目镜，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甚至没回头看一眼成绩。
但其他人都在看。
屏幕上，十个鲜红的“10”整齐地排列着，像一排最严厉的审判官。
总环数：100。
满环。
死一样的寂静。
几秒后，不知是谁先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整个靶场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满环！！”
“这是什么怪物啊！”
“她真的是学生？这他妈是特种兵吧！”
“老天，我今天看到了什么……”
凌彻“噌”地一下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搂住林溪的肩膀，激动得语无伦次：“林溪！你是我唯一的姐！太牛了！帅爆了！”
陆阮和苏韵也尖叫着扑过来，把林溪围在中间。
“林溪你好厉害啊啊啊！”
“你是我的神！”
周北南都没挤进去。
只有温予涵没动，他只是看着那个刺眼的“100”，又看了看被众人包围的林溪，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呆立在原地的赵阳朔身上。
赵阳朔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95环和100环，只有5环的差距。
但对他来说，那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引以为傲的天赋，他整个暑假的汗水，他刚刚超常发挥打出的最好成绩，在对方面前，被碾压得粉碎，连一点渣都不剩。
那不是比赛。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处刑。
他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一个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的笑话。
脸上的热度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麻木。
他慢慢地转过头，穿过兴奋尖叫的人群，看向那个被簇拥在中心的人。
林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也看了过来。
她的表情依旧平淡，像是输赢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赵阳朔想起了第一次和林溪比试的时候，对方当时也是这样。
赵阳朔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最后，他只挤出了一句带着颤音的话。
“你……是不是在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