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嘀嗒。
时针转动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林溪猛地睁开眼。
和煦的光线从树叶透过落入林溪的眼中，视线从黑暗中脱离出来。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
林溪转头。
她发现自己正扶着苏韵的胳膊，而陆阮也搀扶着苏韵的另一边。
陆阮正嘀嘀咕咕：“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个路还能被石头绊倒。”
苏韵笑嘻嘻的，膝盖上只有一点擦伤，根本没有流血的痕迹：“这不是还有你和小溪吗。”
陆阮哼了一声，脸上却带着关切。
凌彻几人也跟在后面，正聊着昨晚的游戏战绩，气氛轻松愉快。
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对峙，那份剑拔弩张，全都是一场幻觉。
林溪沉默了。
温予涵察觉到她的异样，看向她：“怎么了？”
林溪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试探着问：“你认识杜晴晴吗？”
凌彻正好听到，一脸疑惑地凑过来：“杜晴晴？谁啊？新出的游戏角色？”
周北南也摇头：“没听过。”
林溪掐了自己一把：【01，刚才怎么回事？】
01的数据流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疯狂乱窜，它挠了挠自己炸成一团的数据流：【宿主！刚才数据突然发生剧烈波动，我什么都没感知到，就像……就像有一秒钟的空白！】
林溪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刺痛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她看着众人关切的脸，扯出一个笑容。
“没什么，大概是我记错了。赶紧去教室吧，要迟到了。”
*
莫零正用一本厚厚的《世界bug修复指南》挡着脸，偷偷往嘴里塞薯片。
“咔嚓。”
他身后的空间一阵扭曲，一只手伸了过来，精准地捏住了他手里的薯片袋。
莫零动作一僵，平静地把薯片扔回随身携带的黑洞里，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身行礼：“大人。”
天天翻了个白眼，把那片薯片丢进嘴里，“又偷吃，从哪个小世界顺的？每次都要我给你垫付能量点。”
“多说了好多次了，少吃点这种垃圾食品，好多添加剂，每次你都表面应是，结果都是背着我吃……”
莫零面不改色：“01孝敬属下的，在那扔着也是浪费，他们那个世界的美食体系挺有意思。”
天天转了转手中的笔，随手在面前的光屏上一点，一个即将破裂的世界泡泡又重新变得稳固。
“我刚才去了一趟6号。”
莫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还真出问题了？”
天天撑着下巴，似乎在回味什么有趣的事情：“倒也不是出问题，只是情况比较特殊，我也没见过。”
祂饶有兴致地继续说：“01带去的那个变数是个前所未有的例外，她居然能在不降低世界稳定性的前提下，自主影响剧情走向。”
“所以我就去吓了吓她。”
顺便检测了一下，在按照剧本走，“恶毒女配推倒女主，男主们挺身而出”的情况下，世界稳定性的数值，和“女主自己不小心跌倒受伤，没有恶毒女配出场”的情况下，哪个更高。
来做一个实验。
“目前看来，她情绪很稳定，世界泡泡也很坚固。”
莫零扯了扯嘴角，没敢接话。
自家这位大人，恶趣味还是这么重。
天天挑眉：“当初你为什么同意让01把林溪投放到那个世界？明明有更多更安全的世界可以选择。”
莫零又从黑洞里摸出一片薯片，指了指：“嗯，属下被贿赂了。”
“01说那个世界和林溪原来的世界科技水平差不多，能够更好适应。”
“好歹是我亲自带回来培养长大的，不答应的话，那小崽子就搁我这哭哭哭个没完，大人你都不知道，哭的我头都大了。”
他补充道：“而且当初6号世界己经经过一次重组，趋于稳定。本来想着林溪一个在原著里只出场过一次的炮灰女配，进去也影响不了什么，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但既然世界没有发生崩溃预警，我就没让人处理。”
毕竟原主现在在另一个世界混的风生水起，根本不想回去。
莫零：“前一段时间，小方糖过来说6号世界产生了异常的数据波动，我还以为是男女主出了问题，结果检查下来一切正常。”
天天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深远。
“所以我才要去这一趟啊。”
去寻找另一种可能。
*
几人来到教室，圣樱贵族学校的班级是按照入学成绩排名的，他们几个尖子生，毫不意外地都在一个班。
苏韵作为学校的特招生，需要专门去办公室报道。
陆阮不放心她一个人，自告奋勇地陪着她去了。
林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却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刚才发生的事敲响了林溪心中的警钟。
她能确定，自己刚才不是在做梦，杜晴晴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但为什么，无论如何询问，凌彻他们都对刚才的情况一副一无所知的状态。
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们的记忆随意抹去了。
在这一刻，让林溪清晰地意识到，她所处的，是一个小说的世界中。
无论是林聿、凌彻、苏韵几人还是自己，都成为了一个书中的纸片人角色。
01也把自己的数据流恢复了，正拼命地探查刚才数据波动的原因，但一无所获。
班级里大多是不认识的新生，三三两两地坐着，气氛有些局促和安静。
温予涵走到林溪桌前，放下一瓶温热的橙汁。
“给你带的。”
林溪抬头：“谢了。”
温予涵没有走，他站在桌边，眉头微蹙：“你的情绪从刚才开始就很不对，不能和我说说吗？”
林溪抬头看着他，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有些苍白的脸。
她想了想，决定用一种迂回的方式求证。
证明她的存在是真实的，她和众人的情感也是真实的。
“温予涵，你觉得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敌人吗？”
温予涵顿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什么情况下？”
林溪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周北南勾肩搭背、讨论着新出的游戏机型号的凌彻，挠了挠脸，觉得这个问题怪怪的，但还是问出了口。
“就是……假如有一天，我和凌彻他们绝交了，然后，成为了敌人，大概就这样。”
温予涵笑了，那笑容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笃定。
“我们不会成为敌人的。”
就像小时候，他永远都会跟在林溪身后。
林溪看着他，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被轻轻挪开了一点。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