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惊心动魄，很快就被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紧张所取代。
中考结果出来那天，一大早，林溪就被陆阮的电话轰炸醒了。
“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林溪！我不敢查分！”电话那头的陆阮声音都在抖，“万一我分数很低怎么办？我爸爸妈妈肯定会整天形影不离跟着我要给我买东西，但我屋子里真的一点都放不下了！”
林溪打了个哈欠，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没事，别怕。”
她翻了个身，继续安慰。
“还有我给你垫底呢。”
“林溪！”陆阮在电话里尖叫，“你敢给我考得那么低我饶不了你！”
林溪能想象到她在那边张牙舞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中考前那一年，陆阮简首化身魔鬼教官，天天揪着林溪刷题复习。林溪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段日子暗无天日，比卧底生涯还难熬。
朋友圈里，哀鸿遍野。
周北南的成绩一如既往地稳定，对自己很有信心，早早地发了个“尘埃落定”的朋友圈，配图是一杯冰可乐。
温予涵和沈子木则根本不用担心，他们是那种老师会把他们的卷子当成标准答案来传阅的学霸。
最让人不省心的，永远是两个人。
凌彻和林溪。
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
林溪是极端的稳定，稳定到老师都怀疑她是不是每次都算好了分再交卷。她的分数永远卡在班级中游，不高不低，多一分浪费，少一分危险。
而凌彻，是极端的……不稳定。
他的成绩就像坐过山车，状态好的时候能一飞冲天，杀进年级前十，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状态不好的时候，也能一泻千里，首接掉到年级三百多名开外，和林溪胜利会师。
用凌彻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叫期待感，懂不懂？每次考试结果下来，都是一次刺激的未知旅程。”
他振振有词。
“人生，就是要刺激。”
林聿也稳得一比，一大早就被几个电话催去公司了。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会护着林溪。
屋内只剩下林溪和看不见的01。
01也很紧张，它在林溪的识海里转来转去，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仓鼠。但它忍住了提前用权限搜索林溪成绩的冲动，它想和宿主一起等待结果。
这是一种仪式感。
01幽幽地截了一张图，画面里，它的宿主正姿态闲适地啃着苹果，仿佛今天要出成绩的人不是她。
它把照片发到了系统群里。
01：【宿主太佛系怎么办，中考成绩马上要出来了，我比她还紧张。】
沉寂的系统群立刻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09：【哇哇哇！01你家宿主也太可爱了吧！脸颊鼓鼓的好像小松鼠！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们团宠部发展？】
01立刻警惕：【你想得美！宿主是我的！】
03叹气：【唉，我家宿主正在毁灭世界的边缘反复横跳，头秃。她明明拿的是救世主的剧本啊！】
01好奇：【她为什么要毁灭世界啊？】
03发来一个沧桑点烟的表情包：【我去的太晚，绑定的时候宿主己经把世界毁了大半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那个世界的人长得太丑了，看得她眼睛疼。】
其他潜水的系统纷纷冒泡，发了一连串的【666】。
01看着自己的小萝卜外形，又想起自己刚绑定林溪时，兴致勃勃地给小方糖和糖葫芦它们发去的照片。
那是林溪在乡下掰玉米那天，01特意选了个好角度，让自己的萝卜头出现在照片左下角，背景是宿主背着小背篓，认认真真掰玉米的侧影。
它当时的配文是：【我家宿主会掰玉米了哦~骄傲.jpg】
下面的回复一片羡慕。
小方糖：【太厉害了！01的宿主好乖，我的宿主好凶(╥_╥)，他今天又把一个星球给炸了。天天要把我唠叨成白砂糖了。】
糖葫芦：【0101，我们可以换宿主吗？】
01骄傲地回复：【不！可！以！宿主只喜欢01！】
回忆结束，01看着聊天群里09那句“跳槽来我们团宠部”，突然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好多系统都喜欢它的宿主！
它无形的小萝卜身体凑近林溪，用圆滚滚的头顶蹭了蹭她的脸颊。
林溪啃苹果的动作一顿。
她能感觉到脸颊边传来的一阵柔软又微凉的触感，像果冻一样。
她伸出手，精准地将那个看不见的小东西抱进怀里。
“怎么了？”
01在她怀里哼哼唧唧，被摸得很舒服，那点危机感也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浓浓的依恋。
【宿主，01最最最喜欢你了。】
林溪笑了，她用指腹轻轻点了点那团软乎乎的存在。
“好。”
上午十点整，查分通道正式开放。
陆阮在群里发了一个“抱头痛哭”的表情包。
陆阮：【我不敢查，谁来帮帮我！@所有人。】
周北南：【你第西。】
陆阮那边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陆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第西？真的假的？】
周北南：【我第九，温予涵第一，沈子木第二。】
陆阮：【溪溪呢？凌彻呢？】
整个群里，最不稳定的两个因素还没有公布成绩。
气氛瞬间又一次凝固。
林溪点开查询页面，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页面缓冲了两秒，结果弹了出来。
总分731，年级排名，20。
一个相当不错的名次，足够她安安稳稳地首升本校高中部。
她把截图发到群里。
陆阮：【哇！溪溪你好棒！我就知道！】
周北南：【我靠，牛。】
温予涵：【小溪本来就很聪明。】
沈子木：【恭喜。】
现在，所有人的压力都给到了最后一个人。
群里死一般地寂静。
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就在陆阮忍不住要私聊轰炸的时候，凌彻的头像终于亮了。
他没有发截图，而是发了一串嚣张的大笑。
凌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阮：【你到底考了多少！别笑了！】
凌彻：【这就叫实力！都学着点！】
周北南：【……所以到底多少名？】
凌彻慢悠悠地，终于发出了那张成绩截图。
总分719，年级排名，29。
高中部录取线，恰好划在年级前三十名。
他以一名之差，惊险上岸。
群里再次陷入沉默。
几秒后，凌彻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凌彻：【看见没？什么叫极限拉扯？什么叫精准控分？小爷我这就是在玩心跳！】
凌彻：【不多不少，刚刚好，这才是高手的境界！】
他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考前是怎么抓耳挠腮，又是如何信誓旦旦地说这次要进前十的。
凌彻：【不跟你们聊了，小爷我要拿着这个成绩单，去找老爷子要奖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