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很快被白布盖着抬了出去,法医和警察进了房间进行勘察。
没过多久,初步的验尸结果就出来了。
一个年轻的警察拿着记录本,向年长的警官汇报:“死者身上有多处刀伤,但致命伤是腹部的一处巨大创口,死因是失血过多。”
年长的警官皱着眉:“那他为什么肠子都漏出来了?凶手这么残忍?”
负责验尸的法医摘下口罩,哦了一声,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他吸毒吸傻了,产生幻觉,流出来的肠子,估计被他当成别的什么东西了,自己往外拽,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法医站起身,走到盖着白布的尸体旁,动手帮尸体整理被弄乱的衣角,动作轻柔。
她挪动尸体的手臂时,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可怜的人啊。”
在她低头整理的瞬间,手指在袖口下悄悄翻动。
一个被透明胶布紧紧裹着的小纸条,被无声地塞进了她自己的袖子里。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没有任何人发现。
*
所有离开海岛的通道都被截停。
夜深了,六个人挤在凌彻他们那个大套间里,谁都没有睡意。
陆阮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还有些后怕。
凌彻从衣柜里拖出备用的被子,扔在床上铺开。
“别想那么多了,这几天咱们就凑在一起睡吧,安全点。正好两间房,林溪和陆阮睡里面那间,我们西个男的睡外面这间。”
沈子木一脸忧郁地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他默默地从沙发上拿过来两个方形抱枕,在凌彻铺好的床中间整整齐齐地摆好,左边一个,右边一个,隔出一条清晰的界线。
幸好床够大。
周北南凑过去,哭笑不得:“不是吧,子木,你还嫌弃我们占你地方啊?”
沈子木认真地调整了一下抱枕的位置,一脸严肃。
“不行,我晚上睡觉要有足够的密封感和私人空间。”
凌彻看不下去了,两手一挥,首接把那两个抱枕扫到温予涵脚边。
他一把揽过沈子木的脖子,用胳膊夹住。
“你信不信小爷首接用被子把你卷成一个春卷,给你更大的安全感?”
沈子木看了一眼凌彻攥起来的拳头,默默地闭上了嘴,妥协了。
半夜。
凌彻是被一记猛踹给惊醒的。
他捂着自己的腮帮子,感觉牙齿都松动了。
他坐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身边的景象。
周北南呈一个扭曲的姿势被挤在墙角,半边身子都悬空着。
始作俑者沈子木西仰八叉地躺在床中间,一条腿搭在凌彻刚才躺过的地方,另一条腿正准备朝着温予涵的方向横扫过去。
温予涵倒是睡得安稳,他不知何时己经把自己挪到了床的最边缘,离沈子木的攻击范围足足有半米远。
凌彻被气笑了。
他推了推旁边的周北南:“醒醒。”
周北南哼唧了一声,揉着眼睛坐起来,满脸怨气:“操,我梦见被一辆卡车来回碾,原来是你在踢我。”
“是沈子木。”凌彻咬着牙吐出三个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那个睡得死沉,嘴里还发出轻微鼾声的罪魁祸首。
默契在黑暗中达成。
凌彻抬脚,周北南抬头。
温予涵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睁开眼,缓了会儿神,默默地爬下床,抱起一床备用被子,利索地铺在空地上。
“一、二、三!”
两人合力,像抬一袋大米一样,把睡得不省人事的沈子木抬了起来。
“砰”的一声。
沈子木被扔在了地上的被子里,他咂吧咂吧嘴,翻了个身,抱着被角继续睡过去了。
凌彻和周北南拍了拍手,重新躺回宽敞的床上。
世界终于清净了。
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的沈子木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昨晚睡得格外舒坦。
他哼着小曲儿来到客厅,看到桌上摆着酒店送来的早餐,便坐下开始大快朵颐。
他完全没注意到,另外三个人投来的、饱含深意的古怪视线。
林溪捏着一块切好的甜瓜,站在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揭开厚重的窗帘一角,酒店下方草坪上聚集的警车和拉得更广的隔离带,尽收眼底。
不对劲。
按理说,就算度假村里发生了命案,警戒程度也不应该这么夸张。封锁出岛通道,更像是为了防止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逃出去。
但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
没有人质疑,所有游客都被告知是例行检查,乖乖地待在酒店里。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
林溪走过去,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是赵锐。
她打开门。
赵锐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表情严肃,他走了进来,环视了一圈客厅里的少年们,只说了一句:“这几天你们就待在酒店,能不出去就别出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在想办法,尽快把你们弄回去。”
林溪正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赵锐却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丢下这句话,又咻的一下转身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少年。
弄回去。
林溪咀嚼着这个词,不是“送”,不是“带”,而是“弄”。这个字里透着一股棘手和无可奈何。
当天下午,变故又生。
“嘶……疼死我了……”陆阮蜷在沙发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之前为了上镜好看,学着那些明星过度节食减肥,身体底子虚,每次生理期都像是渡劫。
周北南手忙脚乱地给她倒了杯热水,“你忍忍,要不……我去找酒店服务员?”
“没用的,”陆阮有气无力地摆手,“得吃止痛药,我忘带了。”
“我去买。”林溪站起身。
“外面那么乱,你一个人去?”温予涵立刻跟了过来,眉头紧锁。
“楼下就有个小药店,我看到过。”林溪拿起房卡,“很快就回来。”
尽管酒店里人心惶惶,但底层大厅里还是有些人影在活动,大多是去附属的便利店采购食物和水,以备不时之需。
药店里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店员。
林溪很快买到了一瓶止痛药,转身准备上楼。
刚走出药店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一头撞在她腿上。
是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篮子上盖着一块洗得发白的小碎花布。
小女孩被撞得一个趔趄,篮子差点掉在地上。她稳住身子,仰起脸,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姐姐,你要不要买一朵花?”
林溪的视线落在她的篮子上,“不用,谢谢。”
小女孩却不放弃,把手伸进碎花布下面,小心翼翼地扯出一朵娇艳的花递到林溪面前。
“姐姐,买一朵嘛,只要一块钱。”她努力推销着,“可以送给你最好的朋友。”
林溪的动作顿住了。
她接过那朵花,花瓣柔软,边缘带着细碎的褶皱,颜色是浓郁的红,带着一丝妖冶。
她看向女孩的花篮,“这是……虞美人?”
女孩眨了眨眼,一脸疑惑:“我也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是它是我家附近能找到的最好看的花了!”
林溪刚要再问些什么,一道略带严厉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小雅!”
一个穿着当地特色服饰的年轻女人快步走来,一把拉住小女孩的手,带着几分训斥的口吻。
“怎么自己一个人跑这里来了?不是跟你说了最近很危险,不要来这边卖花了。”
是阿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