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溪是被生物钟叫醒的。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温予涵和沈子木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着早餐。
昨晚,凌彻喝了点酒店特调的无醇果酒,结果酒量差得惊人,一杯就上了脸,闹着要玩“你拍一我拍一”。
周北南和陆阮也喝了点,跟着一起发疯。
三个人赖在林溪的套房里不肯走,魔音贯耳。
最后,林溪忍无可忍,一手一个,干脆利落地把他们都劈晕了。
她让沈子木和温予涵把凌彻和周北南两个大男人拖回他们自己的房间,自己则把睡得像小猪一样的陆阮抱回了床上。
可躺下后,她却有点睡不着。
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浮沉。
“阿九,你在做什么?”
一道清脆又带着点娇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裹着蜜的糖。
她扭头,看到一双勾人魂魄却又澄澈无比的狐狸眼。
爱丽丝穿着一身华丽的洛丽塔裙,在她面前转了个圈,裙摆像花儿一样绽开,“好不好看,阿九?”
阿九……
林溪想起来了,现在她是卧底,在组织里代号“九”。
其实按实力她是第一,但“阿一”这个代号太难听了,她就选了九。
爱丽丝是她卧底的那个组织里,老大最宠爱的小女儿。老大有三十几个孩子,还死了十几个,只有爱丽丝是正牌妻子所生,是捧在手心的明珠。
林溪是在一次任务中,按照计划,“恰好”救下了被敌对势力埋伏的爱丽丝,从此成了她唯一的朋友。
林溪松开手上的小花锄,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在栽花。”
她低头看向自己刚种下的花,红得像血。
爱丽丝不满地哼了一声,凑过来挤在她身边,“你多陪陪我嘛,天天不是出任务就是在这里栽这些破花。”
林溪听到自己轻笑了一下,“你也可以去找其他人,比如阿一,或者阿三。”
爱丽丝伸出两根手指,狠狠地拧了一下林溪的脸颊,“我才不要!他们都是因为我的身份才来应付我,只有你是真心的。”
她的动作带着孩童般的蛮横,眼神却无比认真。
林溪拨开她的手,语气平静。
“爱丽丝,别相信任何人。”
爱丽丝的狐狸眼弯了起来,她抱住林溪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里满是依赖与执拗。
“我就要相信你。”
“就算有一天,你为了任务要杀了我,我也心甘情愿。”
林溪猛地睁开眼,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窗外的天光依旧昏沉。
她有些想不起来刚才究竟梦到了什么,只剩下一种沉闷的、被水浸透般的窒息感。
01担忧的声音响起:【宿主,你怎么了?你的心率波动很异常。】
林溪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不知道。】
【哎,突然有点想你以前送我的那个小夜灯了。】
可惜这次没带过来。
01立刻变得雀跃起来:【那我再给你买一个!买个更好看的!】
林溪:【好啊。】
系统出品的新灯果然效果拔群,林溪咻的一下就睡过去了。
睡眠质量还超级棒。
*
三人的早餐快要见底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凌彻和周北南一前一后地走下来,两人都皱着眉,姿势别扭地揉着自己的后颈。
凌彻一屁股坐到林溪对面的椅子上,重重靠向椅背,转了转脖子,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
“靠,昨晚是落枕了吗?脖子好难受,感觉像是被人拿刀砍了一下。”
周北南有气无力地附和:“我也是,脖子都快断了。”
餐桌上,三个“共犯”的动作齐齐一顿。
温予涵放下了牛奶杯,沈子木停下了分类水果的叉子,林溪搅动麦片粥的勺子也悬在了半空。
空气安静了一秒。
林溪咳了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她抬起脸,表情无辜又诚恳。
“其实昨天晚上,你们两个喝醉了。”
她顿了顿,给两人留出消化的时间。
“然后,你就和周北南打了一架。”她指向凌彻,又转向周北南。
凌彻和周北南同时愣住,一脸的“还有这事?”。
林溪继续面不改色地编造。
“场面特别激烈,要不是我们三个拼死拉着,你们两个今天脸上就得挂彩了。”
周北南一听,顿时大惊失色,立刻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真的假的?我的脸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
他爱惜自己这张脸胜过一切。
旁边的沈子木是个老实孩子,眼看谎言就要被戳穿,下意识地开口:“没有,我们……”
他想说“我们下手很有分寸的”。
话还没说完,桌子底下,一只脚精准地踢在了他的小腿上。
沈子木“唔”了一声,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温予涵收回脚,脸上挂着温柔和煦的笑容,他看向一脸紧张的周北南,语气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很帅,放心。”
两个字,成功打消了周北南所有的疑虑。
凌彻也信了七八分,他努力回忆,脑子里却是一片浆糊,只剩下一些吵闹的片段。
他皱着眉,嘟囔了一句:“我怎么可能跟他打架。”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个“合理”的解释,毕竟脖子疼是实打实的。
两人总算搞明白了“真相”,不再纠结脖子为什么疼,起身去自助餐台拿早餐。
看着他们的背影,林溪、温予涵和沈子木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沈子木小声问:“他们真的信了?”
温予涵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不然呢?”
首到中午,陆阮才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出现。
彼时,沙滩上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男子排球赛。
凌彻和周北南一队,温予涵和沈子木一队。
少年们的汗水挥洒在阳光下,充满了荷尔蒙的气息。
林溪躺在不远处的沙滩椅上,戴着墨镜,悠闲地观赏着这一幕。
陆阮走过去,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冰镇果汁猛灌了一口。
她看着不远处青春洋溢的场景,满足地长叹一声。
“爽——”
林溪忽然侧过头,墨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
“你还喜欢凌彻呢?”
“噗——咳咳咳!”
陆阮一口果汁差点喷出来,咳得惊天动地,脸都涨红了。
“啊啊啊啊啊,林溪你不要再说这件事了!黑历史!绝对的黑历史!”
林溪却真的有些疑惑,干脆首接问了。
“你当时怎么突然又不粘着他了?明明之前那么喜欢,恨不得挂在他身上。”
陆阮的激动劲儿过去,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是因为我小时候,大概一年级的时候吧,去我奶奶家拜年,有一个比我大三十多岁的傻逼男的,把我拉到角落里,想……想亲我。”
“当时其他人都在屋里,就我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我现在都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当时正好凌彻路过,他什么都没干,就往那一站,那个男的就吓跑了。”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觉得,凌彻在的地方,很安全。”
这是一种雏鸟情结般的依赖。
“但那次厕所的事情以后,”陆阮看向林溪,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你不是告诉我,求人不如求己,只要自己够强,就可以想打谁就打谁!”
那句话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与其依赖别人带来的安全感,不如自己成为自己的铠甲。
林溪了然地点头。
“哦,我说呢。”
陆阮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一句平淡的反应,顿时有些不满。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林溪想了想,很诚恳地给出了建议。
“能说吗,其实你当时的挑衅真的很幼稚。”
陆阮:“……”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深吸气,然后发出一声穿透云霄的尖叫。
排球场上,凌彻一个漂亮的扣杀得分,他擦了把汗,恰好扭头看向这边。
“她叫啥呢?”
周北南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挠了挠头。
“可能……练嗓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