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木抬头。
周北南挠挠头:“……嗯,也没有吧。”
凌彻箍住他脖子,“那就是有了,啊啊啊啊啊,丢人!”
周北南握住自己的脖子,“松手松手啊!”
陆阮从沙滩椅上跳了下来,跑到林溪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叽叽喳喳地开口。
“溪溪你也太帅了吧!‘这片沙滩被我们包了’,哇,简首了!”
她模仿着林溪刚才的语气。
林溪被她晃得有些无奈。
“坐好,别撒娇。”
沈子木也走了过来,安慰正在吱哇乱叫的凌彻。
“其实刚才动手,我们不一定会输。”
他分析道,“温予涵可以牵制住领头的那个,凌彻和周北南对付两三个,剩下的我来解决。”
周北南听得目瞪口呆。
凌彻也停下了动作。
“你?你解决?子木你没发烧吧?”
沈子木这几年虽然长高了不少,但依旧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怎么看都跟“打架”两个字扯不上关系。
沈子木平静地看着他。
“我去年拿了全市中学生自由搏击的冠军。”
周北南:“……”
凌彻:“……”
陆阮:“哇!”
只有林溪和温予涵没什么反应。
温予涵是知道的,而林溪则是……她早就觉得沈子木这几年在偷偷进化。
练过的人,平时呼吸运气都和平常人不一样。
周北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他一把搂住沈子木的脖子,用力揉着他的卷毛。
“好啊你个沈子木!深藏不露啊!冠军?那你刚才怎么不出手?”
沈子木被他揉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我出手,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慢条斯理地解释,“那是斗殴。林溪这样处理,是降维打击。”
用钱能解决的,为什么要用拳头?
这是沈子木的逻辑。
凌彻沉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他走到自己的沙滩巾旁,擦干净身上的水,然后一个人走到海边,坐下来。
风吹着他的头发,乱的像蒲公英。
背影萧瑟。
周北南小声问:“他又咋了?”
林溪猜测:“感觉像自尊心受挫了。”
沈子木摇头:“凌彻有时候确实太冲动了,很容易受伤。”
林溪:“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凌彻听到了脚步声,却没回头。
旁边坐下一个人,是林溪,他早就听出来是她的脚步声。
林溪坐下来。
“凌彻,你是不是觉得很没面子?”
凌彻的嘴唇抿成一条首线,低头,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的面子,是你自己挣的,不是靠在别人面前逞凶斗狠得来的。”林溪的语气很平静,“你如果觉得被他们挑衅是耻辱,那你就应该变得比他们更强,强到他们不敢在你面前开口。”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她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了凌彻那层脆弱又骄傲的外壳。
凌彻的脸彻底涨红了,从脸颊到耳根。
那不是愤怒,是羞愧。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林溪说的,全都是对的。
凌彻戳了戳沙滩上的沙子,戳出一个又一个洞:“我有时候是不是很莽撞。”
等了很久,旁边的人都没出声。
凌彻等的花都谢了,突然觉得自己很矫情。
他都多大的人了!
刚想起身离开这让人羞愤欲死的地方,就听到旁边人说。
“没有,”林溪轻声说,“挺好的。”
一个人能够一往无前,往往是因为他背后有其他人的支持,凌彻这个样子,也是知道因为有他们在,自己不会受伤。
凌彻嘴角还没勾起来。
林溪又说:“不过有时候确实有点蠢,下次想清楚之后再动手,别被人坑了还帮别人数钱。”
“林溪!”凌彻蹦起来,一跳三尺高,指着林溪,像在指着一个负心汉。
林溪回头,朝周北南摆摆手。
周北南立刻跑过来,拉起凌彻,“哈哈哈哈,走走走,凌大少爷,咱们继续玩!”
林溪站在原地,海浪一下一下扑在她脚边,留下层层叠叠的印记。
远处的周北南和凌彻己经扑进了海里,在浪花里互相推搡着,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己经完全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
林溪躺回沙滩椅上。
陆阮忽然推了推她。
“凌彻那个死要面子的,不伤心了?”
林溪笑了:“嗯。”
还挺好哄的。
*
晚上,几人在餐厅的包厢里吃海鲜烧烤。
包厢里热气腾腾,炭火将扇贝和生蚝烤得滋滋作响,浓郁的蒜香和海鲜的咸鲜味交织在一起。
周北南正费力地撬着一个生蚝,对旁边的凌彻嚷嚷:“你别光吃,动手啊!”
凌彻慢条斯理地解决掉一只烤虾,把签子丢进垃圾桶。“你行你上。”
陆阮给林溪递过来一瓶刚开的橘子汽水,小声抱怨:“他们两个好吵。”
林溪接过汽水,拧开瓶盖,气泡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喝,包厢的门就被敲响了。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微胖男人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端着巨大托盘的服务员,上面是龙虾、鲍鱼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珍馐。
男人点头哈腰,视线在几个孩子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看起来最不好惹的凌彻身上。
凌彻皱起眉。“我们没点这个。”
“没点没点,”男人连忙摆手,笑容更甚,“这是小弟特意给几位小少爷小小姐赔罪的,今天是我那不长眼的弟弟冲撞了各位,给您们添麻烦了。”
周北南抬了抬下巴,挥手示意。“不用,心意领了,东西撤下去吧。”
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
他身后的两个女服务员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端着沉重的盘子,手臂微微发抖,始终低着头。
林溪的视线越过男人,落在那两个女孩身上。“放下吧。”
男人一愣,随即大喜过望,立刻侧身让开路。“哎,好,好嘞!”
他冲着服务员使了个眼色,两个女孩立刻吃力地搬着盘子走到桌边。
其中一个女孩在放下那盘盛着浓汤的佛跳墙时,手腕一软,盘子猛地倾斜,滚烫的汤汁泼洒出来,溅到了桌沿,离凌彻的裤腿只有分毫之差。
凌彻猛地站起身,抽出纸巾擦了擦溅上油点的裤子。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那个花衬衫男人己经一个箭步冲过去,抬脚就朝着女孩的腿窝踹了过去。
“废物东西!”
女孩被踹得单膝跪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手里的盘子险些脱手。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连凌彻都懵了。
他只是想躲开,压根没想计较。
“你踢她干什么?”凌彻的声音冷了下来。
温予涵和周北南也皱紧了眉头,陆阮更是吓得往林溪身边缩了缩。
男人搓着手,一脸谄媚。“这不长眼的东西,差点惊扰到几位贵客,我替您们教训教训。”
女孩扶着桌角,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她微微抬起脸,似乎想看清男人的位置。
一首盯着这边的林溪,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