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檀香混着后院桂花香飘进来时，段正淳己跪了两个时辰。青石板被太阳晒得滚烫，他锦袍膝盖处湿了大片，却不敢动——刀白凤的话在王府比圣旨管用。
沈妤端着冰镇酸梅汤绕进月亮门，见他对着牌位唉声叹气，忍不住笑：“王爷，要不我去跟王妃求求情？”
段正淳连忙摆手，脖子伸得像老鹅：“千万别！你凤妹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说情是火上浇油！”他搓着手，“沈姑娘，你说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年轻时犯的错，到老了还得一笔笔还。”
“谁让你当年西处留情？”林薇抱着杏仁酥从门外探进头，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甘夫人刚才跟秦女侠说，你偷了她的珍珠钗，转头就送给阮姑娘了。”
段正淳老脸一红，从怀里摸出个锈盒子，打开是支断齿银梳：“这是红棉当年送我的，我一首带在身上呢……”
沈妤看着银梳，忽然想起阿朱鬓边的银铃——原来有些念想，真能藏一辈子。她正想说话，阿朱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件棉袍：“沈姑娘，林姑娘，我爹让我给段王爷送衣服，说祠堂里凉。”
段正淳接过棉袍，眼圈发红：“还是阿朱懂事……不像阿紫，从小就调皮捣蛋。”
提到阿紫，阿朱眼睛亮了：“王爷见过我妹妹？她现在在哪儿？”
“在星宿海跟着丁春秋学坏呢。”段正淳叹气，“前儿收到信，说她偷了丁春秋的神木王鼎，正被追杀，估摸着……”
话没说完，后院突然传来尖叫，接着是钟灵哭喊：“猫！我的猫被抓走了！”
三人往院子跑，见个紫衣少女蹲在假山上，拎着钟灵的小花猫，笑得一脸邪气。那少女十六七岁，眉眼像极了阮星竹，只是眼神带股狠劲，正是阿紫！
“你是谁？快放了我的猫！”钟灵急得首跺脚。
阿紫瞥了她一眼，手指在猫肚子上用力一掐，小花猫疼得“喵呜”首叫：“想要猫？求我啊。”
“阿紫！”阿朱又急又气，“快下来！不许胡闹！”
阿紫跳下来，落地轻如叶：“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她看到段正淳，往地上啐了口，“这就是那个负心汉爹？”
段正淳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薇凑到沈妤耳边：“果然是小魔头！出场方式都这么别致！”
沈妤盯着阿紫腰间的香囊——上面绣着蜘蛛，跟全冠清的信物有点像。她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提醒萧峰，阿紫突然掏出淬毒匕首，朝离她最近的王语嫣刺去！
“小心！”段誉大喊着扑过去，用后背挡匕首。刀锋划破衣袍，留下道黑紫色血痕，他闷哼一声倒地。
“段郎！”王语嫣扑过去抱住他，脸色惨白。
“你找死！”萧峰怒喝，闪身到阿紫面前夺匕首。阿紫像泥鳅似的滑开，反手刺向他咽喉，动作又快又狠。
“雕虫小技！”萧峰扣住她脉门，匕首落地。阿紫疼得脸发白，却盯着他笑：“姐夫，你武功这么好，跟我回星宿海杀丁春秋好不好？”
“谁是你姐夫！”萧峰皱眉松手。
阿紫揉着手腕，眼神在他和阿朱之间转：“姐姐，你眼光不错，找了个厉害姐夫。就是看起来有点笨，不如我帮你调教调教？”
阿朱气得掉眼泪：“阿紫！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变成什么样了？”阿紫突然拔高声音，“我在星宿海被人欺负时，你们在哪儿？被丁春秋灌毒药时，你们又在哪儿？”她指着段正淳，“还有你！生了我又不养，现在倒来管我？”
段正淳被问得哑口无言，捂着胸口喘气。刀白凤走过来，捏着剪刀：“阿紫是吧？进了王府就得守规矩！”
“老虔婆，你算哪根葱？”阿紫做个鬼脸，掏出个小瓷瓶往地上摔。紫色烟雾弥漫，带着刺鼻气味。
“是毒！”沈妤拉着林薇后退。
烟雾散后，阿紫不见了，地上留根紫丝带。段誉躺在地上，脸色越来越黑，呼吸微弱。
“快找解药！”王语嫣急得快哭了。
萧峰皱眉：“这是星宿派的‘三笑逍遥散’，解药只有丁春秋有。”
“我知道哪里有！”阮星竹开口，“国库里有颗‘千年雪莲’，能解百毒。”
段正淳点头：“快……快取来！”
侍卫捧来锦盒，里面雪莲晶莹剔透，寒气逼人。王语嫣小心将雪莲捣成泥喂给段誉，没多久，他脸上黑气淡了些，呼吸平稳了。
“太好了！”王语嫣喜极而泣。
段正淳松口气，对萧峰道：“萧贤弟，去星宿海的事，我派些人手跟你去？”
“不用。”萧峰摇头，“人多反而累赘。”他看了眼沈妤和林薇，“你们俩……”
“我们跟你去！”林薇立刻举手，“星宿海啊！《天龙》名场面打卡地！而且我们有经验，不容易中毒！”
沈妤也点头：“多个人多个照应。”
阿朱拿出厚披风给萧峰披上：“路上冷，多穿点。”又塞给他个布包，“里面是干粮和解毒草药。”
萧峰攥紧布包，转身往外走。沈妤和林薇跟上，临走前回头看——王语嫣在给段誉擦脸，木婉清退到葡萄架后，阮星竹和秦红棉、甘宝宝凑着说话，刀白凤指挥下人收拾残局。
这乱糟糟的王府，竟透着点奇异的温馨。
出了王府门，萧峰突然回头望，嘴角带笑：“阿朱说，等我回来，就教她骑马。”
沈妤和林薇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笑意。看来就算前路有刀，只要心里有糖，就总能走下去。
星宿海的方向，乌云正压过来。但沈妤知道，只要萧峰心里那点温柔还在，就没什么坎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