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咸阳城还有半里地时,就能看见高耸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护城河像条碧绿的带子,绕着城墙蜿蜒,守城的秦兵盔甲鲜明,手里的长戟在日光下闪着冷光,比《寻秦记》里任何一个镜头都要威严。
“这城墙也太高了吧。”林薇仰着脖子看,“比汴京的城墙气派多了。”
“毕竟是秦国都城。”项少龙勒住马,从怀里掏出虎符,“等会儿进城,你们俩跟紧我,别乱说话。秦兵盘查严,尤其对陌生面孔。”他顿了顿,看向沈妤和林薇的牛仔裤,“还有这衣服,太扎眼了。”
琴清忽然从行囊里拿出两件粗布襦裙:“我备了两件换洗衣物,你们先换上吧,虽不华丽,却能掩人耳目。”
沈妤接过襦裙,布料粗糙却干净,上面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她和林薇躲在路边的树林里换好衣服,出来时,连项少龙都愣了一下:“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乌廷芳上下打量着她们,嘴角弯了弯:“比你们那怪裤子顺眼多了。”
进城门时,果然遇到了严格的盘查。守城的秦兵拿着名册,逐个核对身份,看到项少龙时,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又看向他手里的虎符。
“这虎符……”领头的兵卒皱起眉,“可有文书?”
“秦王亲授,无需文书。”项少龙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他显然对这种场面早己习惯,指尖轻轻着虎符上的纹路,“需要我请守城校尉来核验吗?”
兵卒脸色变了变,显然听过项少龙的名号。他挥了挥手,让开道路:“项壮士请进。”目光扫过沈妤、林薇和琴清时,却又停住了,“这几位是?”
“我的随从和朋友。”项少龙侧身挡住他们,“有问题?”
“不敢。”兵卒低下头,却在他们走过时,对着身边的小兵使了个眼色。
沈妤注意到这个细节,心里咯噔一下:“他是不是认出我们了?”
“不是认出,是起了疑心。”项少龙低声道,“吕不韦的人肯定早就在城门布了眼线,我们一进城,消息估计就传到相府了。”
林薇紧张地攥紧袖子:“那我们岂不是刚进来就被盯上了?”
“盯就盯呗。”项少龙痞笑一声,“在这咸阳城,想不被人盯才难。咱们先找个客栈落脚,再想办法联系秦王的人。”
进城后,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烟火气。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酒肆的幌子、绸缎庄的布匹、铁匠铺的火星,还有往来穿梭的行人,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有秦国的黑色袍服,有赵国的窄袖短打,甚至还有西域商人的卷发高鼻,比电视剧里的布景鲜活百倍。
“你看那边!”林薇拽着沈妤的胳膊,“有人在卖胡饼!跟剧里项少龙吃的一样!”
项少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笑道:“等安顿下来,我请你们吃。”他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前面的‘迎客栈’是家老字号,掌柜的是自己人,安全。”
迎客栈的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见项少龙进来,眼睛一亮,刚要打招呼就被项少龙用眼神制止了。他立刻会意,笑着迎上来:“客官里面请,有上好的厢房。”
进了房间,掌柜的才压低声音:“项爷,您可算来了。这几日相府的人天天来查,问有没有陌生面孔入住。”
“我知道了。”项少龙点头,“给我们来三间房,再备些吃食。”
掌柜的应声退下。乌廷芳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这咸阳城看着繁华,怎么感觉处处都是眼睛?”
“吕不韦把持朝政这么多年,根基深着呢。”琴清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对面那间茶馆,靠窗的两个汉子,手指关节有厚茧,是练家子,估计就是盯梢的。”
沈妤凑过去一看,果然见两个穿短打的汉子正假装喝茶,眼睛却时不时往客栈这边瞟。
“那我们怎么办?”林薇急了,“总不能一首待在客栈里吧?”
“当然不能。”项少龙从怀里掏出那卷密信竹简,“得先把这东西交给秦王的人。按密使说的,接头地点在城西的‘墨斋’,今晚子时。”
“墨斋?”琴清眼睛亮了亮,“那是家书店,掌柜的是我师门的故人,或许能帮上忙。”
项少龙看着她:“你认识?”
“嗯,”琴清点头,“他表面上卖书,实则是秦王安插在民间的眼线。”
这倒是省了不少事。沈妤松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那密信上写了什么?还没看呢。”
项少龙解开竹简上的绳子,展开一看,眉头却皱了起来。上面的秦篆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内容更是莫名其妙——“月出东山,水漫金山,七子归位,龙潜于渊”。
“这是什么意思?”林薇凑过来看,“跟打哑谜似的。”
“是暗号。”琴清指着“七子归位”西个字,“应该指的是嫪毐的七个余党头目,他们藏在咸阳城的七个地方。”她顿了顿,“‘龙潜于渊’,恐怕是说秦王身边有内鬼。”
项少龙的脸色沉了下去:“内鬼?难怪密使会被追杀,说不定就是身边的人泄了密。”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掌柜的送吃食来了。他放下托盘,低声道:“项爷,刚才相府的人又来了,问起您……”
“知道了。”项少龙点头,“你应付着,我们今晚要出去一趟。”
掌柜的应了声,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夜幕降临时,咸阳城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比白昼更多了几分诡谲。项少龙换上一身黑色夜行衣,对沈妤她们道:“你们留在客栈,我和琴清去墨斋就行。”
“不行!”林薇立刻反对,“我们也要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太危险了。”项少龙摇头,“吕不韦的人肯定在盯着墨斋,你们去了只会添乱。”
沈妤却觉得,留在客栈未必安全:“相府的人既然盯上我们了,客栈说不定更危险。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我们去墨斋附近接应,你们进去接头,一旦有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琴清也点头:“沈姑娘说得有道理。人多目标大,但分开行动,反而更安全。”
项少龙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也好。你们就在墨斋对面的茶馆等着,别靠近,我会留下暗号。”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青铜哨子,“万一出事,就吹这个,我能听见。”
沈妤接过哨子,冰凉的触感让她心里踏实了些。
子时快到的时候,沈妤、林薇和乌廷芳悄悄来到墨斋对面的茶馆。夜色深沉,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墨斋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他们进去了。”林薇压低声音,指着墨斋的门,“希望一切顺利。”
沈妤的心却像被什么揪着,总觉得不安。她望着墨斋的灯光,忽然想起在汴京时,也有过类似的紧张——那时是看着公孙策和展昭查案,而现在,她们却真真切切地卷入了这场权谋斗争。
突然,墨斋的灯光灭了。
紧接着,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倒了。
沈妤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手里的青铜哨子。林薇和乌廷芳也站了起来,紧张地盯着墨斋的门。
门开了,一个黑影踉跄着跑出来,正是项少龙!他怀里抱着个人,是琴清!而他身后,追出来几个穿黑袍的人,手里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吹哨子!”沈妤大喊一声,林薇立刻用力吹响了青铜哨。
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在咸阳城的街道上回荡。项少龙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眼神焦急,却还是拽着琴清往另一条巷子跑去。
黑袍人显然没料到还有接应,愣了一下,分出两个人来追沈妤她们。
“跑!”沈妤拽着林薇和乌廷芳就往反方向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死亡的气息。
咸阳城的夜色,突然变得像戈壁的风沙一样,让人窒息。沈妤一边跑一边想,这密信里的暗号,这秦王身边的内鬼,这吕不韦的追杀……她们才刚进咸阳城,就己经踏入了漩涡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