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到心满意足,祁时清才带着鼻音黏黏糊糊道:“哥哥,你不要怪弟弟妹妹,他们还小,只是害怕以前的事情再经历一遍。”
他颇为不舍地轻轻放开祁遥,垂着头道:“说实话,我也怕,我很喜欢现在的日子,但是我相信哥哥的眼光,哥哥喜欢的人肯定会是极好的。”
眼中的墨色在祁遥看不见的地方越来越沉。
“所以哥哥若是有喜欢的女子,尽管带回来,弟弟妹妹那边我会解决的,我不想让哥哥忧虑。”
说完这话,他抬起头,好看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一滴泪珠悬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如同晨露挂在嫩叶尖,摇摇欲坠。
祁时清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这一擦,使得眼尾越发鲜红,努力想要上扬的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整个人看着十分可怜。
在此之前,祁遥还觉得他又在演戏,可此刻看着祁时清可怜巴巴的样子,祁遥分不清祁时清到底是不是在演戏了。
祁遥将弱小可怜的祁时清拥入怀中,轻声道:“以前的事情哥哥肯定不会再让你们经历了,我们一家人肯定要在一起,以后等你们成亲,我们家也会越来越热闹了。”
“我不成亲。”
祁时清的鼻音越发重了,他窝在祁遥怀里,皱了皱眉。
“傻小子,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这话有多可笑了。”
祁遥也不知道祁时清会不会成亲,世界线是孤独终老,但这次剧情有所改变,谁又说得准呢。
“我、不、成、亲。”
祁时清这次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语调格外坚定。
“好吧。”祁遥给他抚摸着他脑袋,给他顺着毛,“哥哥没有成亲的打算,这是真话,不是哄你们,所以你别再怂恿弟弟妹妹了。”
祁时清像一只小猫般,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他撒娇道:“哥哥,你对我太好了。”
“好吗?”
祁遥失笑,当大夫的这几年,日日与病人打交道,性子好像是柔和了许多。
“嗯,好。”祁时清轻轻点头,“这样的日子若是能永远就好了。”
又是两年。
朝廷和外族不知抽了什么风,不要命的大举进攻起义军的城池,竟然以极大的代价拿下了一座。
一些早就看祁遥医馆不顺眼的人见朝廷雄起,顿觉希望来了,忙让人去祁遥医馆挑事。
只是事还没挑起来,就被刚好来请祁遥的临汾看见,他直接让人把他们押送到大牢了。
那些幕后的人,临汾反手就是一个抄家。
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来烦祁遥!
谢俞安在朝廷疯狂的攻势下中了一箭,箭刚好射在胸口,还染了毒,危在旦夕。
诸江知随同谢俞安一起守城,为了让谢俞安回去抢救,他率兵出城引开敌军,如今下落不明。
鹤枝帮谢俞安把毒箭取了出来,但那毒正从胸口四处蔓延,只能来请祁遥,看看祁遥有没有办法。
祁遥只得动了刀子,在没有麻药和烈度酒的情况下将谢俞安染上毒素的肉割了下来。
谢俞安疼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鹤枝在一旁看的心惊,临汾则和另外几位同伴去布置城防反攻,以及寻找诸江知的……踪影。
没人觉得诸江知还活着。
过了三日,临汾他们又将城池夺了回来。
谢俞安脱离危险醒了过来,祁遥见他醒来,没等感谢,直接和鹤枝嘱咐了一番,便提着药箱走了。
鹤枝本想留住祁遥,一是想和祁遥探讨医术,二是……诸江知若是回来了,身受重伤没有祁遥该怎么办。
祁遥只是笑着对她道:“你的医术已经是顶尖了,不必因为我的手法而对自已产生怀疑,你很厉害。”
鹤枝听完心头微舒,就是因为祁遥太过厉害,再加上谢俞安这次受伤她束手无策,导致自信全无。
“还有,诸江知,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
鹤枝听到这话心中大惊,想问祁遥,祁遥却早已走远。
鹤枝将此事告诉了谢俞安,第二天一早,诸江知竟然真的回来了,而且只受了一些轻伤!
谢俞安自然十分惊喜,对祁遥除了感激外,还多了一份敬仰。
果然,祁遥不是普通人。
当年他就对祁遥小小年纪有如此医术心生猜想。
如今看来,他的猜想怕是对了。
世外高人都愿意帮助自已,那这不就是说明自已顺天而行,天命所归,大业可成!
又是两年。
祁时清十六岁了。
谢俞安对祁时清十分看重,去哪打仗都要带着祁时清。
一方面是因为祁时清军事才能的确出众,另一方面是因为祁时清的哥哥是祁遥。
他总觉得,有祁时清在身边,可以化险为夷。
祁时清虽然不舍哥哥,但想着朝廷早一点倒,他们和天下百姓也能早一些过上太平日子,便忍住思念,随着谢俞安奔赴战场。
走之前他还不忘叮嘱祁盼归和祁鸣,一定要看好哥哥身边的位置,万万不可让别人挤上来了。
祁盼归在医馆已经能独当一面,成为了继祁遥之后的第二个小神医,祁遥顺利过上了退休生活,只有在祁盼归摸不准的时候才会出来。
祁鸣不再抱怨上学枯燥,哥哥姐姐都有一番事业,若是他再不努力,怕是连养哥哥的份都没有了!
时光飞逝,在祁遥二十二岁那年,谢俞安攻下了第15座城池。
朝廷为求和,封谢俞安为泰王,并答应与谢俞安一同将外族赶出去。
大业完成在即,祁时清越来越忙,只能靠写信缓解对家人的思念。
有空时他便学着祁遥当年的模样,去他 所率的军营里,给那些将士们写家书。
一个镇子的人一封信。
祁时清自虐般地疯狂写着,写到他的手腕发肿,写到笔被磨破一支又一支。
每每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时光还停留在那个幸福温馨的时候。
他还陪伴在哥哥身边。
那些将士们看见将军这么体恤他们,五大三粗的壮汉,一个个哭得七零八落。
祁时清本以为他能就这样靠着书信撑到回家的那一天。
谁知道。
祁盼归传信来说,哥哥身边多了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