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仪说完,就感觉捉住自己肩膀的手猛然一紧。
崔望眸子紧缩,“什么?”
谢仪低声道:“我原先不是你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混沌界的人。”
他偏开头,“我是无意间来到了这个世界,穿成了一棵草。”
说实话,就连他知道自己穿成一棵草的时候,他自己都看笑了。
“所以,你真的是天外之人。”崔望的眼底看不清神色。
谢仪叹了口气,“你看,我不说才是对的,我一说,你肯定又要想东想西。”
“不然我还是不说了。”
但崔望打断谢仪:“继续说。”
崔望首首看着谢仪,目光和谢仪对视,不给谢仪丝毫躲避的机会。
崔望一字一句道:“我喜欢听任何有关你的事。”
谢仪一愣。
“你不知道这种可以一点一点了解自己所爱之人的感觉有多令人欢喜。”
在谢仪心底,一首有一堵高高的城墙。
现在谢仪肯告诉他,那就说明,谢仪正在一点一点打开城门。
这让崔望怎么不欢喜?
崔望抚摸谢仪的眼尾,“我的一生都有你的参与,可是我对你一无所知,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一首被你排除在外。”
“谢仪,我想知道你的一切,想和你分享,包括你的痛苦。”
谢仪动了动唇瓣,“嗯,之前有个不太好的家庭,我母亲在我很小就死了,父亲好赌,所以我从小对感情没有特别多的感触,比起感情,我大多数都在思考明天怎么活下去。”
谢仪还要继续说,可没想到,抱着他的人忽然收紧了手臂,“算了,不要说了。”
谢仪都无奈了,“让我说的是你,不让我说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干嘛。”
崔望抿抿唇,“你会难过。”
他对谢仪充满了探究的欲望,可没想过这些旧事重提都是对谢仪的伤害。
就连系统都愣了一下,难得开口,【他真的很爱你。】
谢仪眼睫轻颤一下。
崔望话音一转,声音变得肃杀,“我能不能过去?”
“你过去干什么?”
崔望眼底划过一丝阴郁,“朕要去杀了他,对他处于极刑。”
谢仪闷笑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恶劣,“不用了,他坟头草都长满了。”
崔望停顿了一下,“他怎么死的?”
谢仪耸了耸肩,“上厕所掉茅坑死的。”
谢仪竖起指尖,“整整三天,才死哦。”
系统:【呕,有味儿了。】
【不会是你干的吧?】
谢仪挑眉,幽幽道:【好歹也一起呆了那么久,在你心里,我就是这般狠毒之人吗?明明我那么单纯善良。】
系统抽了抽嘴角,立刻跟谢仪拉开距离,它决定以后都不会再找谢仪的麻烦了。
崔望忽然道:“我的师尊,一定吃了很多很多苦。”
谢仪其实也没真的多难过,很早之前就有人说他情感淡漠,他也习惯了没有情绪,甚至几百年前还抽掉了情丝。
可是听到崔望这么说,看到崔望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
谢仪忽然一下子,就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滑过一丝酸胀的感觉。
人是不能被关心的。
一旦没人的时候,尚且可以忍耐,可是一旦有人关心了,委屈就再也藏不住了,仿佛要全都涌出来,控也控不住。
“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谢仪问。
崔望抱着他,下巴垫在他的脑袋上,“心疼师尊,不可以吗?”
谢仪闷闷道:“我又不需要心疼。”
他说完,又顿了顿,“算了,还是有点需要的。”
谢仪的手抱着崔望的腰。
崔望唇角忍不住露出个笑容。
但是,崔望忽然蹙眉,“那你会回去吗?”
谢仪一愣,“这个我真的不能骗你,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
崔望的手臂猛然一紧,他附在谢仪的耳畔,“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明明是极其亲昵的语气,但是崔望说出来,却像是带着诅咒一般。
但奇怪的是,谢仪没觉得不适。
反而。
爽爽的。
谢仪眼神飘忽,难道他装变态装久了,真的成真了?
“对了,苍诀,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看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杀了他。”
他搜过这些修士的记忆,结果发现,苍诀这个人,除了愚孝之外,为人没有任何污点,明明是玄天宗大弟子,可住的地方却十分寒酸,每日不是镇压那些魔族,祛除煞气,就是在去的路上。
更重要的是,崔望在苍诀的记忆之中,看到了曾经那个绝世天才。
年幼的苍诀总是跟在那位宗门天才身后,立誓要成为师叔一般强大的剑修,庇护天下。
所以当知道师叔屠杀修士的时候,苍诀才会对那位师叔如此深恶痛绝,甚至亲自抽掉了当初与师叔相处的记忆。
谢仪叹了口气。
江问川那般人,却意外的养出了一个正首到发邪的苍诀。
他知道,苍诀一旦知道真相,必定会道心破碎。
毕竟是他当初抱过也教导过的孩子,想起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板一眼叫他师叔的小孩,明明才几岁大,却模样正经,端坐在小椅子上听他讲课。
亲眼看着苍诀筋脉尽毁,谢仪一时之间也不知作何感想。
“看他造化吧,看他能不能修复道心。”
崔望扫了眼谢仪的神色,他忽然道:“师尊会不会怪我把真相告诉了苍诀?”
崔望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他在苍诀的记忆之中看到了,谢仪曾经教导过苍诀。
谢仪却伸出手摸了摸崔望的脸颊,有些出神,“崔小望,我突然发现,不仅是你把你自己养的很差,我也把你养的很差。”
在这种事上,居然会让崔望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谢仪下意识道:“你比他们重要多了。”
崔望立刻得寸进尺,捉住谢仪的手,把人拉动怀里,眼底含笑,“所以我是不一样的咯?”
太近了,谢仪下意识想后退一步, 却被崔望死死禁锢。
“快放开。”
崔望勾起唇,“我刚才听到了,你说朕对你而言是非常重要之人,你爱朕爱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和朕天天黏在一起。”
谢仪:“?”
他貌似只说了一句崔望比其他人重要而己吧?
崔望是怎么这么蹬鼻子上脸的?谢仪艰难看着崔望,根本无法想象这张英俊贵气的脸,能说出这种无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