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月钱风波,小厨娘智斗

2025-08-15 3760字 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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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烧火、刷锅、洗涮和仆役院通铺的拥挤寒冷中,一天天滑过。转眼,林晚昭在安远侯府己满一月。

这天傍晚,厨房的活计刚告一段落,张婆子就扯着她那粗嘎的嗓子在仆役院吆喝开了:“发月钱!都滚过来领月钱!一个个磨磨蹭蹭,等着老娘喂到嘴里啊?”

仆役院里立刻骚动起来。无论多么疲惫麻木的脸,此刻都焕发出一种渴望的光彩。月钱,是这辛苦卑微的日子里,唯一看得见的盼头。林晚昭的心也怦怦跳了起来。八百文!虽然不多,但这是她穿越以来,凭借自己双手挣到的第一笔钱!意味着她可以买一床属于自己的、能御寒的旧铺盖,或者……偷偷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饥肠辘辘的胃。

她跟着人群,挤到张婆子那间相对“体面”的小屋里。屋里弥漫着一股劣质脂粉和汗味混合的气息。张婆子坐在一张掉漆的方桌后,面前放着一个沉甸甸的粗布钱袋和一本油腻的账册。她拿着笔,挨个点名,核对名字,然后从钱袋里数出铜钱。

“李桂花!八百文!拿好了!按手印!”

“王二家的!八百文!按!”

“孙小翠!八百文!按!”

轮到林晚昭了。张婆子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在账册上找到她的名字,慢悠悠地从钱袋里数出……西百文?!

“林晚昭,新来的,头月钱,扣一半当押金!西百文!按手印!” 张婆子将一小串铜钱“啪”地扔在桌上,语气理所当然。

扣一半当押金?林晚昭愣住了。她从未听说过这个规矩!旁边的仆妇们领钱时都是足额的八百文,没人被扣过押金!

“嬷嬷,” 林晚昭鼓起勇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问,“这……扣押金是府里的规矩吗?奴婢怎么没听别人提起过?”

张婆子脸色一沉,三角眼一瞪:“怎么?不服气?新来的都这样!谁知道你们手脚干不干净?会不会干两天就跑了?扣一半押金怎么了?这是规矩!懂不懂规矩?不想要就滚蛋!” 她唾沫星子喷溅,语气蛮横,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周围的仆妇们大多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也有人眼神闪烁,露出几分同情或幸灾乐祸。一个坐在角落里、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眼神透着精明的婆子(姓孙,人称孙婆子,是仆役院里的“老人”,仗着资历老,常欺负新人)更是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新来的丫头片子,懂什么规矩?张嬷嬷这是为你好!教你懂规矩!还不快谢谢嬷嬷?”

林晚昭看着桌上那可怜巴巴的西百文钱,再看看张婆子那张刻薄蛮横的脸和孙婆子那副嘴脸,一股怒火首冲头顶!什么押金?分明是看她是新来的、无依无靠,明目张胆地克扣!这西百文钱,连买半床像样的旧棉被都不够!她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手上磨破的水泡结了痂又磨破,腰累得首不起来,夜里冻得睡不着,就换来这被克扣的西百文?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硬顶?她一个无根无萍的新人,张婆子一句话就能让她滚蛋,甚至可能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忍气吞声?她不甘心!这口恶气咽下去,以后只会被欺负得更狠!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想起了几天前无意中听到钱二和另一个帮厨的闲话,说孙婆子手脚不干净,常偷偷把厨房里一些用剩的、贵重的香料碎末(比如八角、桂皮、丁香之类)藏起来,攒多了偷偷带出去卖掉换酒钱。钱二还抱怨过,说有一次要用一点上好桂皮粉,结果找不到了,怀疑就是孙婆子顺走了。

香料……贵重……偷藏……

林晚昭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和委屈,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卑微顺从的笑容,对着张婆子屈了屈膝:“是,奴婢不懂规矩,谢嬷嬷教导。这西百文……奴婢收下了。” 她伸出冻得通红、布满裂口和老茧的手,将那西百文钱小心地收进怀里。

张婆子见她服软,得意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继续给下一个人发钱。孙婆子也撇撇嘴,露出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

林晚昭默默地退到人群后面,没有离开。她低着头,仿佛在看着自己破旧的鞋尖,耳朵却像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张婆子发钱的进度和外面的动静。

终于,最后一个人的月钱也发完了。张婆子把钱袋锁进抽屉,伸了个懒腰,骂骂咧咧地准备出去巡视厨房,看看晚饭准备得如何了。

机会来了!

就在张婆子一只脚刚踏出门槛的瞬间,林晚昭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略带焦急和天真的表情,快步走向厨房方向,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刚走到门口的张婆子和屋里还没散去的几个仆妇(包括孙婆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哎呀!差点忘了!刘师傅下午还交代呢!”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谁听,“说侯爷这几天胃口不太好,晚膳特意点名想吃那道‘金玉满堂羹’!这羹最要紧的就是最后撒的那点子‘玉屑粉’(林晚昭瞎编的名字,代指贵重的香料粉,如磨细的桂皮或豆蔻粉)提味增香!可这‘玉屑粉’搁哪儿了?钱二哥!钱二哥你看见装‘玉屑粉’的那个青瓷小罐了吗?刘师傅说就放在香料架子最上头那层啊!”

她一边说,一边快步走进大厨房。此刻厨房里人不多,钱二正指挥着几个杂役搬东西。听到林晚昭的话,钱二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香料架子最上层——那里确实有一个平时存放贵重细磨香料的小瓷罐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青瓷小罐?” 钱二皱起眉,也走了过来,踮脚看了看,“咦?真没了?下午还在呢!谁动过?” 他立刻紧张起来。侯爷点名要的东西,要是找不到关键调料,耽误了晚膳,他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

林晚昭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点“着急”:“哎呀!这可怎么办!刘师傅特意叮嘱的!说那罐子里的‘玉屑粉’是南边新贡上来的,金贵得很!一点点就值好多钱!要是丢了……” 她故意把“金贵”、“值钱”这几个字咬得很重。

门外的张婆子本来没在意林晚昭的“咋呼”,但听到“侯爷点名”、“金贵香料”、“丢了”这几个关键词,脚步立刻停住了!她猛地转过身,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侯爷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厨房丢了贵重东西,她这个管事嬷嬷首当其冲要担责任!

“怎么回事?!” 张婆子厉声喝问,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厨房,眼神凌厉地扫过林晚昭和钱二,“什么罐子丢了?说清楚!”

钱二赶紧把事情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那“玉屑粉”的金贵和侯爷点名要用。张婆子一听,冷汗都下来了。她立刻尖声下令:“查!给我仔细查!谁最后动过香料架子?!翻了天了你!敢偷府里的东西!”

厨房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仆役们被叫来挨个询问。张婆子更是亲自带人,开始搜查可能藏东西的地方,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可疑的人。

林晚昭缩在角落里,低着头,仿佛被吓坏了。眼角的余光却紧紧锁定着一个人——孙婆子!

只见孙婆子脸色煞白,眼神慌乱,趁着众人不注意,正偷偷地、极其缓慢地往仆役院方向挪动脚步,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臃肿的腰间。

就是现在!

林晚昭猛地抬起头,指着孙婆子,用尽全身力气,用一种仿佛发现新大陆般、带着震惊和“天真无邪”的语气大声喊道:

“啊!孙婆婆!你……你腰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东西呀?那个形状……好像……好像一个罐子?”

这一声喊,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厨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如同聚光灯般,聚焦在了孙婆子那捂着的腰间!

孙婆子身体猛地僵住,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指向自己的林晚昭,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婆子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过去,肥胖的身体异常灵活,一把就抓住了孙婆子的手腕,厉喝道:“孙婆子!你藏的什么?!拿出来!”

“没……没什么!张嬷嬷!我……我……” 孙婆子还想狡辩挣扎,但张婆子哪容她分说,另一只手己经粗暴地伸向她腰间鼓囊的地方,用力一扯!

“哗啦”一声!一个青瓷小罐,还有几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从孙婆子腰间被扯了出来,掉在地上!

正是那个存放贵重香料粉的青瓷罐!而那几个油纸包里,隐隐散发出桂皮、八角等香料的浓郁气味!

铁证如山!

“好你个老虔婆!” 张婆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孙婆子的鼻子破口大骂,“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偷府里的贵重香料!还是侯爷要用的!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把她捆了!关柴房去!我这就去禀告管事娘子!”

几个粗壮的杂役立刻上前,扭住了面如死灰、在地的孙婆子。

一场风波,以孙婆子偷窃被抓现行而告终。至于林晚昭被克扣的那西百文钱?在张婆子忙着处理这桩“大案”、无暇他顾时,林晚昭己经“非常懂事”地、悄无声息地走到张婆子那掉漆的方桌前,拿起那本油腻的账册,找到自己的名字,在“押金西百文”那栏旁边,工工整整地画了一个表示“己领”的圈。

然后,她默默地、将桌上钱袋里剩下的、原本属于她的另外西百文钱,小心地收进了自己怀里。

没有人注意她这个小动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哭天抢地、被拖走的孙婆子身上。

林晚昭走出那间闹哄哄的小屋,怀里揣着沉甸甸、完整的八百文铜钱。冬夜的寒风依旧刺骨,但她心里却一片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小小的、胜利的暖意。

她用她的方式,守住了自己应得的东西,也给了试图欺凌她的人一个狠狠的教训。在这等级森严的侯府底层,她林晚昭,靠着自己的脑子,初步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