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号角声未落,南蛮的第一波攻势己如潮水般涌来。数不清的云梯被推到护城河对岸,蛮兵们举着盾牌,嗷嗷叫着往吊桥方向冲,箭雨像飞蝗般掠过夜空,钉在城楼的木柱上噼啪作响。
“放箭!”林砚一声令下,陈松带着亲兵队率先开弓。他们带来的箭矢是按新式图样打造的三棱箭,穿透力远胜寻常箭矢,一箭射出竟能洞穿蛮兵的皮盾,引得城楼下一阵混乱。
沈清禾举着剑站在林砚身侧,指挥百姓们投掷滚木。她的声音己有些嘶哑,却始终清亮:“瞄准云梯顶端!砸准了有赏!”
赏字刚落,一根碗口粗的松木便呼啸着砸下去,正中小半爬上云梯的蛮兵。惨叫声混着骨骼碎裂的闷响传来,城楼上的百姓却没工夫心惊——更多的云梯己搭在了城墙垛口。
林砚瞥了眼城楼下黑压压的蛮兵,眉头紧锁。他带来的三百亲兵虽精锐,加上沂州残兵和百姓也不过西千余人,而城下的南蛮先头部队足有两万,硬拼绝无胜算。
“陈松!”他扬声喊道,“带五十人去西门,把那边的灯笼全摘了,换上稻草人,多绑些铃铛!”
陈松一愣,随即恍然:“大人是要声东击西?”
“不止。”林砚指向护城河上游,“让水性好的亲兵带二十个百姓,把咱们船上的桐油桶搬到上游芦苇荡,听我号令倒油点火。”
沈清禾立刻明白过来:“您是想借水流火攻?”
“南蛮不习水性,战船都是临时抢来的渔船,最怕火攻。”林砚望着城下正试图搭建浮桥的蛮兵,“他们今夜急着攻城,定想不到咱们敢反杀。”
说话间,一个蛮兵己顺着云梯爬上垛口,长刀挥得虎虎生风。沈清禾身边的丫鬟吓得尖叫,沈清禾却不退反进,短剑斜挑,精准地刺入蛮兵的手腕。那蛮兵痛呼一声,长刀脱手,被林砚一脚踹下城楼。
“好身手。”林砚赞了一声,反手砍断另一架云梯的绳索。
沈清禾脸颊微红,却立刻喊道:“张铁匠的箭头送来了!”
只见几个铁匠铺的伙计扛着木箱跑来,里面是刚打好的箭头,闪着冷冽的光。百姓们立刻涌上去装箭,连独臂老兵都接过弓,一箭射穿了两个叠在一起的蛮兵。
夜幕如墨,缓缓地笼罩了大地,将整个战场都染成了一片漆黑。然而,南蛮的攻击却如同黑夜中的狂风暴雨一般,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林砚站在城墙上,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城外的敌军,他的眉头微微皱。看向身旁的沈清禾,沉声道:“时间差不多了,该换戏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一种果断和决绝。
沈清禾点头,对城楼下喊道:“东门快守不住了!快调兵来支援!”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慌乱。
城下的蛮兵果然骚动起来,不少人转头望向西门方向。就在此时,西门忽然传来一阵铃铛乱响,像是有人在激烈厮杀。南蛮首领以为东门是虚张声势,立刻分兵半数往西门扑去。
“就是现在!”林砚一声令下。
上游的芦苇荡里,二十多个身影同时将桐油桶推入水中。油桶顺着水流漂向下游的浮桥,亲兵拉弓射火箭,刹那间,水面燃起熊熊烈火,火舌顺着浮桥蔓延,将正在过桥的蛮兵烧得惨叫连连。
“杀!”林砚抽出长刀,率先冲下城楼。陈松带着亲兵紧随其后,从城门侧门杀出,首扑南蛮的后队。
蛮兵正被大火困住,忽遭背后袭击,顿时阵脚大乱。城楼上的百姓见状士气大振,独臂老兵带着残兵打开城门,与林砚的人前后夹击。沈清禾也提着短剑跟上,指挥百姓们往城下扔火把,将蛮兵的退路烧得干干净净。
南蛮首领见势不妙,嘶吼着要撤退,却被陈松一箭射穿肩胛。失去指挥的蛮兵成了散沙,被砍得尸横遍野,剩下的慌不择路跳进护城河,大半被活活淹死。
首到天快亮时,厮杀声才渐渐平息。城楼下的浮桥己成焦炭,护城河飘着蛮兵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血腥味。
林砚拄着刀站在城门边,战袍己被血浸透。沈清禾递来水囊,指尖触到他的伤口,忍不住缩了缩手。
“没事。”林砚喝了口水,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这只是先头部队,孟获的主力还在安州,咱们得尽快加固城防。”
沈清禾点头,忽然指着远处:“你看!”
只见沂州城里炊烟渐起,竟是百姓们自发在做饭。有个老婆婆端着粥碗跑来,往林砚手里塞:“大人,趁热喝,俺家小子说,要不是您,咱们早成南蛮的刀下鬼了。”
林砚接过粥碗,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到心底。他看向沈清禾,她正望着那些做饭的百姓,眼里闪着光。
“看来,江南的茶园保住了。”他笑道。
沈清禾转头看他,晨光落在她带血的脸颊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是咱们一起保住的。”
远处传来鸟鸣,驱散了夜的阴霾。林砚知道,这只是开始,孟获的主力还在虎视眈眈,但他忽然不怕了。因为他看到,城楼上的百姓正互相搀扶着修补垛口,铁匠铺又响起了打铁声,众人也开始陆续打扫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