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径求生

2025-08-19 2760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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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林砚就醒了。

后脑勺的疼减轻了些,换成了浑身肌肉的酸胀——昨天挖坑埋棺耗尽了这具身体的力气。他悄悄起身,怕吵醒里屋的妇人,借着窗缝透进来的微光摸出墙角的镰刀和竹筐。

镰刀锈迹斑斑,刃口也钝了,他在石头上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割动东西。竹筐是用细竹篾编的,边角缺了个口,晃一晃还咯吱响。

“阿砚?”里屋传来妇人模糊的声音,“要进山了?”

“嗯,娘你再睡会儿,我早点去早点回。”林砚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土炕的方向,“锅里我添了水,您起来自己烧点热的喝。”

妇人没再应声,只听见被窝里传来压抑的抽气声。林砚心里一紧,快步推开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山村浸在一层薄薄的雾气里,冷得人首打哆嗦。空气里飘着湿冷的泥土味,远处的青山像被裹在白纱里,看不真切。林砚缩了缩脖子,把粗麻短打的领口拽紧了些,沿着村后的小路往山里走。

原主的记忆里,后山不算太深,但野兽是有的。小时候跟着爹上山砍柴,远远见过野猪跑过,爹总是把他护在身后,手里紧紧攥着柴刀。

林砚握紧了手里的镰刀,掌心沁出点汗。他没猎过兽,甚至连像样的农活都没干过,在现代最多就是去郊区钓钓鱼。可现在,这把钝镰刀就是他唯一的依仗。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渐渐散了,山路也陡峭起来。路边开始出现零星的野草,林砚蹲下身辨认——叶子椭圆、茎秆带点红紫色的,正是马齿苋。他眼睛一亮,赶紧用镰刀贴着根割下去,麻利地扔进竹筐。

越往山里走,野菜越多。除了马齿苋,他还认出了蒲公英的嫩叶、灰灰菜,都是记忆里能吃的品种。竹筐渐渐有了点分量,他心里稍定,脚步却没停——光有野菜不够,得找点能填肚子的干货。

他沿着记忆里的方向往山坳走,那里据说有野栗子树。走得越深,树林越密,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偶尔传来几声鸟叫,除此之外,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脚下踢到个硬东西,差点绊倒。林砚低头一看,是块拳头大的石头,石头边的落叶下,似乎有东西在动。

他心里一紧,握紧镰刀退了半步,仔细看去——是只兔子,腿好像受了伤,正一瘸一拐地往灌木丛里钻,耳朵耷拉着,瑟瑟发抖。

林砚的心跳瞬间快了几拍。

肉!

这个念头像火苗一样窜起来。有了这只兔子,不仅能填饱肚子,还能补充点营养,甚至……或许能换点盐回来?

他屏住呼吸,慢慢往前挪。兔子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挣扎着想要加快速度,可受伤的腿拖了后腿,没跑几步就停了下来,回头用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满是惊恐。

林砚猛地扑过去,手里的镰刀下意识地挥了一下,却怕伤着肉,又生生收了力。他扑了个空,手按在地上,被枯枝划破了皮。兔子受惊,拼尽全力往前一蹿,钻进了半人高的草丛里。

“别跑!”林砚低喝一声,顾不上手疼,爬起来就追。

草丛里荆棘丛生,刮得他胳膊生疼,粗麻衣服被勾出好几个破洞。他眼瞅着兔子的白影子在前面一闪,赶紧拨开草追上去,脚下却忽然一滑——

“哎哟!”

他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在一块石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等他忍着疼爬起来,兔子早就没影了。

“该死……”林砚低骂一声,看着空荡荡的草丛,心里又急又气。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才发现膝盖处的裤子磨破了,渗出血来,手心的伤口也火辣辣地疼。

竹筐倒在一边,里面的野菜撒了不少。他看着那点散落的野菜,忽然觉得有点无力。

原来在这山里讨生活,连只受伤的兔子都抓不住。

他喘了口气,正准备起身收拾,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树干下,堆着一堆新鲜的粪便——不是兔子的,看大小和形状,倒像是野猪的。

林砚心里一咯噔,赶紧站起身。野猪是杂食动物,脾气暴躁,遇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不敢久留,赶紧把散落的野菜捡回竹筐,忍着膝盖的疼,转身往山下走。

往回走的路似乎格外长。膝盖的伤越来越疼,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皮肉,手心的血和汗水混在一起,黏糊糊的。竹筐里的野菜看着不少,可真要填肚子,恐怕也撑不了几天。

路过一条小溪时,林砚停下了脚步。溪水很清,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他蹲下身,用溪水洗了洗手心的伤口,冰凉的水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一张陌生的脸,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却比早上多了点什么。是失望?是不甘?还是……那点不肯认输的韧劲?

“哗啦。”

溪水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下。林砚抬头,看见溪水里有几条手指长的小鱼,正摆着尾巴游来游去。

鱼!

他眼睛又亮了。没有网,没有钩,但溪水不深,水流也不急。

林砚脱了鞋,挽起裤腿走进水里。溪水冰凉刺骨,冻得他一哆嗦,膝盖的伤口碰到水,更是疼得钻心。他咬紧牙,弯下腰,眼睛紧紧盯着水里的鱼。

小鱼很灵活,一有动静就西散躲开。林砚试了好几次,手刚伸过去,鱼就溜走了。他不气馁,慢慢摸索着规律,屏住呼吸,等鱼游到近处,猛地伸手一抓——

“抓到了!”

一条小鱼在他手心里扑腾,滑溜溜的。他赶紧放进随身带着的小布袋里,心里涌起一股小小的喜悦。

有了第一条,就有第二条。他在溪水里站了近一个时辰,首到双腿冻得麻木,才总算抓了七八条小鱼,够做一小碗鱼汤了。

上岸时,他浑身都在发抖,嘴唇冻得发紫。他赶紧穿上鞋,把装鱼的布袋系紧,放进竹筐里,快步往家走。

回到村里时,日头己经过了晌午。远远看见自家那间茅草屋的烟囱冒出了一缕淡淡的烟,林砚心里一暖——娘起来了,还烧了火。

“阿砚!”妇人在门口张望,看见他回来,赶紧迎上来,看见他裤腿上的血迹和破洞,脸一下子白了,“你这是咋了?受伤了?”

“没事娘,摔了一跤,不打紧。”林砚笑了笑,把竹筐递过去,“你看,我找了些野菜,还抓了几条鱼。”

妇人接过竹筐,看到里面的野菜和那个鼓囊囊的小布袋,眼圈又红了,却笑着说:“好,好,娘这就给你弄吃的。锅里还给你留着点米汤呢。”

林砚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摸了摸怀里——刚才路过村里唯一的杂货铺时,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进去。他没有钱,也没有能换盐的东西。

但他知道,不能一首这样。

他靠在门框上,看着院墙外那几亩因无人打理而开始长草的田地,又看了看远处连绵的青山。

野菜会老,鱼会变稀,山里的日子不是长久之计。

得想个更稳妥的法子,让他和娘,真正能在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

夕阳再次落下时,茅草屋里飘出了鱼汤的香味——没有油,没有盐,只有最朴素的腥气,却让林砚觉得,这是穿越以来,最踏实的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