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国、永安侯

2025-08-23 2352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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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肯定还有更厉害的角色,我赌十文钱!”

时念听着外面的喧闹,回头对浅醉道:“瞧见了?这就是蓝星故事的力量。”

浅醉笑着点头,脸上的海棠花钿在灯光下闪着光:“林老说,这故事里的英雄,和念姐您有点像——都想干一番大事。”

时念挑了挑眉,没接话。

帘外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撞在廊柱上,又弹回去,混着远处的马蹄声,竟有了几分金戈铁马的味道。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怡红院的后门就被拍得砰砰响。

乔章林披着外衣去开门,见是盛京书院的杂役,手里还攥着张字条,墨迹都没干透。

“何山长让我来问,《三国演义》里的关云长,后来真能过五关斩六将?”

杂役喘着气,冻得通红的手里还捏着半个冷馒头,“书院的灯亮了一夜,先生们都在猜后续。”

乔章林刚把字条递进去,就见时念披着件墨色披风站在回廊上,晨光正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淌。

“告诉何山长,英雄从不会困于关卡。”

她指尖在字条上敲了敲,“另外,让厨房把新蒸的馒头装一篮,给先生们送去。”

杂役刚走,念八就从前面跑进来,棉鞋上还沾着霜:“念姐,巷口堵满了人,都说要排今日的头场。还有几个梨园的师傅,说想求见林老,讨教《武家坡》的新唱腔。”

时念正翻看浅醉新抄的曲谱,闻言抬了抬下巴:“让林老自便。另外,把《身骑白马》的曲谱给凝霜送去,嘱咐她卯时开嗓,今日加演这一段。”

那曲谱的边角画着小小的马蹄印,是浅醉昨夜特意添的。

闽南语的唱词被她用朱笔标了谐音,“我身骑白马走三关”七个字,旁边注着“喔新可以掰嘛呀走仨关”,瞧着倒像孩童的涂鸦。

辰时的太阳刚爬过屋檐,凝霜的唱腔就从戏台飘了出来。

“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我改换素衣回中原……”

那调子和盛京常听的梨园戏截然不同,尾音带着点拐弯的软糯,像春雨打在青石板上,却偏要唱出金戈铁马的硬气。

台下正啃包子的狄英杰猛地顿住,肉汁滴在衣襟上都没察觉。

“这是……什么调子?”

他身边的周子昂折扇都忘了摇,“既不像秦腔的烈,也不似昆曲的柔。”

邻座一个挑着货担的汉子接话:“这叫闽南腔!俺老家在泉州府,听过类似的调子,就是没这么好听。”

他放下担子,往台上凑了凑,“这唱的是王宝钏回中原?她不是在寒窑等了十八年吗?”

浅醉端着茶从后台走出来,听见这话,笑着接了句:“这是蓝星的另一种说法——王宝钏后来女扮男装,骑着白马去寻薛仁贵了。”

汉子眼睛一亮:“好!就该这样!等男人不如自己找!”

这话惹得满场笑,连二楼雅间的帘子都掀开了半角。

时念瞥见那抹青灰色官袍,认出是礼部的一个主事,正捻着胡须听凝霜唱“放下西凉无人管,一心只想王宝钏”,嘴角竟带着点笑意。

午时的日头最烈时,《三国演义》的热度己烧出了春螺巷。

绸缎庄的伙计踩着梯子往门楣上挂红绸,嘴里哼着“桃园结义”的调子;茶馆里的说书人把“温酒斩华雄”改编成了新段子,桌案上堆着的赏钱比往日多了三倍。

连国子监的墙根下,都围着一群学子争论“刘备和曹操谁更能成大事”。

“当然是刘备!仁德为本!”穿绿袍的书生涨红了脸。

“愚不可及!”

穿紫袍的反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曹操那句‘宁教我负天下人’,才是真英雄!”

两人吵得差点动拳头,忽见学监背着双手走过来,忙作鸟兽散。

谁料学监却站在原地,望着怡红院的方向出神——

他袖袋里正揣着儿子偷偷塞的《三国演义》抄本,昨夜看到“关羽败走麦城”,竟湿了半页纸。

消息传到顺天府时,陈立威正对着卷宗头疼。

捕头匆匆跑进来:“大人,牢里的那几个花月楼伙计,竟在唱‘桃园结义’!还说要学刘关张,同生共死!”

陈立威把笔一扔:“荒谬!给我掌嘴!”

可嘴角却忍不住勾了勾——昨日他那老父亲还让小厮来问,今日能不能加演两回。

未时的风卷着槐树叶落进怡红院,时念正对着账目出神。

张珂源在一旁算盘打得噼啪响:“念姐,这三日的收入抵得上往常一月了。光是《三国演义》的抄本,就被书铺的人翻印了五回,掌柜说要分咱们三成利。”

时念指尖在“蓝星IP”西个字上画了个圈:“让他们印。另外,把新排的‘三顾茅庐’剧本给何源送去,就说请梁王殿下‘品鉴’。”

何源刚走,念五就撞开了门,脸上带着惊惶:“念姐,永安侯府的人来了!说……说要包下明日所有雅间!”

时念握着笔的手顿了顿。

永安侯李睿,李贤的父亲,那位在早朝上能把言锵怼得说不出话的铁面侯爷。

“他要来看什么?”

“说是……专程来听《三国演义》。”

念五咽了口唾沫,“还问能不能让演关羽的十二,去府里单独唱一段。”

浅醉正在给戏服绣青龙偃月刀的纹样,闻言针尖猛地戳进指尖。

时念瞥见那滴落在绸缎上的血珠,忽然笑了:“告诉侯府的人,雅间可包,但十二是怡红院的角儿,只在台上唱戏。”

她转头对浅醉道:“把那身银灰色的戏袍熨烫好,明日让十二多束两寸腰——得让永安侯瞧瞧,什么叫威风凛凛。”

酉时的霞光把盛京城染成了金红色,永安侯府的书房里却透着股寒气。

李贤跪在地上,听着父亲用戒尺敲桌案的声音,额角的冷汗浸湿了衣领。

“你说你去怡红院闹事?还烧了人家后台?”

李睿的声音像淬了冰,“如今满盛京都在说那《三国演义》里的英雄好汉,你却学那鼠窃狗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