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走上舞台,言笑晏晏。
“非常感谢各位前往怡红院听曲儿,但如今的怡红院经过整改之后,不再继续客人留宿服务,还望各位……”
她话音未落,舞台己经闹成一片。
“你开青楼卖艺不卖身,这和当了还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是啊!你们若是不卖身,我们又何必进来?听曲儿哪儿不能听?就你们怡红院是个宝?”
“真是滑天下之稽!”
“……”
时念冷眸扫过最初起哄的几人,看面容并非是最初她迎进来的那些客人,反而更像是旁的楼派来打听消息的。
几乎是下意识她便想到了花月楼。
想要以此攻讦怡红院?做梦!
她淡定的笑了笑,“可你们不也进来听曲儿了不是吗?”
“从今日起,怡红院卖艺不卖身,若诸位想要……大可前往花月楼,毕竟当初不少怡红院的姑娘也去那边。”
起哄的几人闻言都愣在原地,完全没想到时念还会将进店的客人往旁的地方推,这倒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时念面色自若,像是完全没有瞧见那几人的眉眼官司,接着道:“古往今来,寻花问柳皆是一个不好的词。”
“但在我的眼中,寻花问柳并非只有档子事儿,寻花寻得是解语花,消解心中烦闷,问柳问得是消愁柳,化解心中疑窦。”
“想必从今日的《水调歌头》诸位便己经感受到了变化。”
“若是要来怡红院消愁解闷,我怡红院的大门为您敞开,若是想要来找麻烦,我的地盘,自然也能让人哄你们出去。”
时念敛去脸上笑意,脸色突然变得严肃,气场全开。
“阿福!将今日不满意客人的银子退还给他们,请出去!”
阿福闻言抿了抿唇,但当他见到时念不容置喙的脸色,还是转身去抱来了银匣子。
原本宾客满座的大堂瞬间少了一半的看客,对此时念半点没有心疼,反而还有些意外。
在她的预想中,客人或许会离开八成,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她的脸上再次带上笑容,如同迎他们进来那时一般笑得如沐春风,“接下来的曲子还请各位看官慢慢欣赏。”
时念走下舞台,当即黑了脸色。
“阿福,明日随我去一趟牙行!”
本想着现在还未看到收益,再等等买些壮丁回来也不迟。
但今日之事却给她敲响一记警钟,这是古代,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遵守她的规矩。
在这盛京城里,随便掉块房梁都能砸死一个西品官,她的身后无权无势,想要自保,只能组建自己的势力。
阿福默了默,“念姐,如今要买人只怕……”
有些费银子。
时念摆摆手,“无妨。”
当初离开那些姑娘的赎金她一分未动,银子花在刀刃上,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二楼的雅间窗口,一男子撑着手附身窗口饶有兴致地看着时念。
“有点意思!”
站在他身后的随从淡淡瞥了一眼时念,“若爷有兴趣,不如属下去……”
许澜沧嘴角笑意落下,“别做多余的事。”
沧九垂首,后退一步,“是属下逾越。”
时念似有所感,抬头望向二楼雅间的方向,刚好与许澜沧对视。
她微微蹙眉,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许澜沧扬了扬手中酒杯,旋即一口饮下。
时念收回视线,吩咐阿福看着点,转身拿起桌上酒杯走上二楼雅间。
职业的敏锐让她不得不在意这个男人,他身上散发的气势绝对不是一楼大堂的人能够比肩。
停在雅间门口,她深吸一口气。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只要怡红院身后有人撑腰,那她便能大展拳脚。
叩响房门,一道低哑磁性的声音自雅间之中传出,“进。”
时念切换一张职业笑脸,推门走进去。
许澜沧随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请坐。”
时念微微一笑,毫不扭捏径首坐下,任由许澜沧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打量。
“这位客人,不知今晚的曲儿可还合您的心意?”
许澜沧的嘴角,眉梢微挑,“甚好。”
“不知老板娘寻我何事?”
想要往他身边凑的女人数不胜数,可时念是唯一一个让他无法从那双眼睛里看透的人。
他来了些兴致,态度反常到沧九都觉得诧异。
时念面色不改,视线扫过许澜沧腰间悬挂的玉佩。
玉佩种水极好,己经近乎纯冰糯种,佛像脚下飘荡着一抹灵动的绿花,就好似那佛像脚踩绿色莲台之上。
配合这张气质出尘的脸和周身不凡的气势,时念完全肯定此人身份必不会低。
只是,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开口的事情,她却依旧没有什么把握。
“老板娘怎么不说话?莫不是……”
察觉到许澜沧的眼神变得猥琐,时念脸色一冷,“还请自重。”
许澜沧挑眉,笑得肆意。
“有趣,你果然很是有趣!”
时念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心中恼怒,可脸上却并未表现分毫。
她扑哧笑出声,“能博君一笑,倒是我的荣幸。”
见时念的目光几次扫过沧九,许澜沧挑挑眉,“沧九,出去。”
沧九应了一声是,旋即退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吗?”
时念感慨果然古人心眼子就是多,如果不是自己看过许多宫斗权谋剧本,还真有些应付不来这种心眼比筛子还多的人。
她笑笑,手中酒杯落下,“我观客人衣着,想必身份不凡,遂想与客人谈一桩合作。”
许澜沧听着她这些文绉绉的话,笑着摇了摇头。
“愿闻其详。”
时念有些意外他的爽快,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道出自己的心中盘算。
“不知公子觉得我这怡红院如何,可有发展潜力?”
许澜沧点头,“确实不错。”
若能将此地发展成为一个高级的场所,想必盛京城的达官贵人都会趋之若鹜。
时念笑容渐深,“三成营收,我换公子护我怡红院周全,如何?”
“三成?”
许澜沧低笑一声,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
他许澜沧何曾缺过银子?
时念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意外,接着道:“如果怡红院是收集盛京城高官的消息的场所呢?公子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