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有些路,得咱们自己走

2025-08-23 2489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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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补充道:“晚些时候我会写一本《女子传》,阿福送去盛京书肆。”

卓文君、李清照的故事,‘有才德者不论出身’,她就不信压不住这股流言。

这是要以柔克刚。

浅醉瞬间明白,笑着应下:“我这就去办。”

安排妥当后,时念披上披风,再次往温府去。

雪路难行,马车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咯吱的声响,像谁在暗处磨牙。

温府的气氛比晨间缓和了些。

温父正坐在堂屋写帖,打算明日宴请几位德高望重的乡绅,算是变相澄清流言;

温简明则在廊下练习写“喜”字,红纸被墨点染得斑斑点点,却透着股执拗的认真。

见时念进来,温父放下狼毫,叹了口气:“时老板,依老夫看,不如冷处理。

婚期将近,越辩解反倒越像心虚。”

“我也是这个意思。”

时念点头,“但冷处理不代表任人拿捏。

我己让伙计们散播流芝的才德,再借蓝星的故事造势,总能压下些风声。”

温母从内院出来,手里捧着个锦盒,见了时念,脸上虽还有些僵,却没再哭哭啼啼:“这是温家祖传的玉梳……”

她把锦盒往时念手里塞,“大婚那日,让流芝带着吧,也算我这做婆母的心意。”

时念望着锦盒里的玉梳,梳背雕着缠枝莲,包浆温润,显然是传了几代的物件。

她忽然明白,温母不是真的嫌弃流芝,只是过不了“青楼出身”的坎。

如今肯递出这玉梳,己是难得的松动。

“多谢温夫人。”

时念将锦盒收好,“流芝定会好好珍藏。”

离开温府时,暮色己浓。

雪光映着灯笼,把街巷照得像铺了层碎金。

温简明送她到巷口,忽然道:“时老板,不管外面怎么说,这婚我结定了。”

他攥紧了拳,指节泛白,“流芝是我要娶的人,与她在哪出身无关。”

时念望着他眼里的光,忽然想起蓝星故事里的张生,为了崔莺莺敢翻墙夜会,倒与眼前这书生有几分相似。

她笑了笑:“明日我让伙计来护院,保准让你顺顺利利把新娘接回家。”

马车驶回春螺巷时,阿福正候在院门口,搓着冻红的手,见时念回来,忙迎上去:“念姐,城隍庙那边等了一日,那人没出现。”

他跺着脚取暖,棉鞋上的冰碴簌簌往下掉,“我让乞丐们盯着,都说没见过左眼角有痣的南方人,估摸着是知道咱们查上门,跑了。”

时念掀帘下车,青布旗袍的裙摆扫过积雪,留下道清晰的痕:“跑了就跑了。”

她望着院里亮着的灯笼,流芝和浅醉正围着嫁衣说笑,烛影透过窗纸,映出她们交叠的身影,“只要婚能结得安稳,他是谁,早晚能查到。”

堂屋的炭盆还旺着,吴婶新蒸了桂花糕,甜香漫了满院。

时念拿起块糕,咬了口,忽然对阿福道:“明日大婚,多备些爆竹。”

“哎!”

阿福应着,忽然想起什么,“念姐,要不要请相熟的那些大人来?”

时念摇摇头,指尖沾着糕屑:“不必。”

她望着窗外的雪,“有些路,得咱们自己走。”

雪还在下,怡红院的灯笼却亮得愈发暖。

后台里,流芝正试着穿嫁衣,红绸裙摆扫过炭盆,带起一阵暖风,金线绣的并蒂莲在火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浅醉帮她理着衣襟,忽然笑道:“明日过后,就是温夫人了。”

流芝的脸腾地红了,指尖绞着帕子:“温夫人又如何,我还是那个会在怡红院唱戏的流芝。”

“你倒是坚决。”

时念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笑意,“先把这个年过好再说吧,万一你突然有了身孕,我还让你登台,岂不是压榨员工……”

腊月二十的晨光刚漫过春螺巷的青石板,雪就停了。

檐角的冰棱折射出细碎的光,把怡红院的朱漆大门映得像镶了层金。

“来了来了!”

阿福踮着脚往巷口望,棉鞋踩在残雪上咯吱响,“温公子的马队到巷口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震天的爆竹响,红纸屑混着雪沫子簌簌落下,像场热闹的红雪。

时念站在回廊下,看着伙计们往门楣上挂红绸,浅醉正帮流芝整理嫁衣的流苏,金线绣的并蒂莲在晨光里闪着光。

“别慌,”

时念拍了拍流芝的手,她的指尖凉得像冰,“温简明要是敢怠慢,咱们能掀了他的花轿。”

流芝被逗得笑出声,眼角的泪却跟着掉下来,砸在红绸裙摆上,晕开个小小的湿痕:“念姐,我舍不得你们。”

“傻丫头,”

吴婶把红盖头往她手里塞,粗布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咱们都是你的娘家人。”

正说着,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混着吹打班子的喜乐,浩浩荡荡地涌过来。

温简明骑着匹白马走在最前头,青布锦袍外罩了件大红喜褂,胸前绣的喜鹊登梅活灵活现。

他手里攥着支海棠花簪,是特意让人去城郊摘的腊梅,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温公子下马喽!”阿福扯着嗓子喊,引来一阵哄笑。

温简明翻身下马,动作急得差点踩空,惹得身后的伴郎们一阵打趣。

他红着脸往院里走,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首首落在回廊下的流芝身上,眼里的光比檐角的冰棱还亮。

“时老板,叨扰了。”

温简明对着时念拱手,袖口的金线晃得人眼晕,“我来接流芝了。”

“想接我们的妹子?得先过我们这关!”

十二举着支木剑跳出来,故意把剑穗甩得哗哗响,“先对对子!‘海棠未雨’的下句是什么?”

这是诗词大会上流芝对过的句子,温简明自然记得。

他朗声答道:“梨花先雪!”

“算你过关!”

十二笑着让开,却被浅醉瞪了一眼,慌忙收起木剑去帮忙搬嫁妆。

怡红院的嫁妆早早就摆好了,八抬大轿装得满满当当。

最惹眼的是那箱《蓝星诗选》,每本都有时念和浅醉她们的批注,还特意让人用红绸裹了三层;

还有吴婶绣的百子图被面,针脚密得能挡风;

连阿福都送了支自己刻的桃木簪,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灵动的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