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你攒的银子够赎身了吧

2025-08-23 2422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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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五挤在最前面,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盯着那堆铜板咽了咽口水,忽然拽住阿福的袖子:“阿福大哥,我现在去放榜那儿还来得及吗?

我也会说吉祥话,保证比你说得还好听!”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笑作一团。

香巧笑得首不起腰,指着他道:“你去了怕是要被当成讨赏的,小心被人赶出来!”

吴婶也跟着打趣:“你要是去了,我就把你的铜板都换成桂花糕,看你还怎么攒赎身钱。”

念五的脸腾地红了,挠着头嘿嘿笑,却没挪脚,显然还在琢磨。

念八从人群后走过来,一把将他拉到旁边,压低声音道:“你傻不傻?你攒的银子够赎身了吧?

还差这几个铜板?”

他说着往念五腰间的钱袋瞥了眼,那钱袋鼓鼓囊囊的,是念五这两年省吃俭用攒下的,就盼着能早日脱籍,去开个小杂货铺。

念五被说得脖子都红了,嘟囔道:“我就是觉得……中举的公子们真厉害,想沾沾喜气嘛。”

“要沾喜气还不容易?”

时念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带着笑意,“让乔先生把中举学子的名字抄下来,贴在热搜榜上,再添几句贺词,不比去街上挤着强?”

众人抬头,见时念正倚着栏杆,青布旗袍的开叉扫过雕花木栏,手里还拿着支笔,“另外,让厨房备些酒菜,晚上摆几桌,就当是替他们庆功。”

“好耶!”

阿福第一个叫好,抓起几枚铜板往空中一抛,又稳稳接住,“乔先生,题字题字!”

吴婶转身往后厨走,边走边念叨:“得杀只鸡,再炖锅肘子,让大家热闹热闹……”

浅醉和流芝凑在一起,商量着要唱哪段曲子,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

念五望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铜板山,忽然拽了拽念八的袖子,声音低了些:“等我赎了身,开了杂货铺,也给中举的公子们送贺礼,就送……

送怡红院的诗签,行吗?”

念八拍了拍他的肩,嘴角难得带了点笑:“行啊,到时候我帮你写贺词,保准比阿福说得还中听。”

阳光越升越高,透过戏台的红绸,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乔章林往热搜榜上贴贺词,墨汁在纸上晕开,“恭喜林江彦、万顺成等公子高中”几个字,笔锋里都透着喜气;

阿福指挥着伙计往院里搬酒坛,粗瓷碗碰撞的脆响混着笑声,像支热闹的曲子。

时念站在二楼窗前,看着这满堂欢腾,忽然想起昨夜流芝说的话。

这世道或许有诸多不公,可看着这些为别人的喜事真心喝彩的人,看着念五攥紧钱袋眼里的憧憬,看着阿福捧着铜板时的得意,又觉得处处是生机。

巷口传来马蹄声,想必是中举的学子们正骑马游街。

时念拿起案上的《三顾茅庐》戏本,指尖在“天生我材必有用”那行批注上顿了顿。

或许怡红院的意义,从来不止于排戏赚钱。

它更像个戏台,让每个进来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学子们在此寻得慰藉,姑娘们在此活出风骨,连念五这样的杂役,都能望着铜板山,畅想脱籍后的日子。

“念姐,酒菜备好了,就等您下楼呢!”

阿福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酒气的热络。

时念合上戏本,转身往楼梯走。

暮色像块浸了蜜的绒布,温柔地盖在盛京城的屋顶上。

春螺巷的青石板被往来的靴底磨得发亮,怡红院的灯笼早早亮起来,暖黄的光透过绢面,在地上投下晃动的花影,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门口的朱漆台阶被擦得锃亮,念五和念八穿着簇新的青布衫,手里的竹牌哗哗作响,嗓门喊得像破锣:“林公子里面请!雅间给您留着最好的那间!”

“万二爷这边走,今晚有您想看的《知否》限时返场!”

院内更是人声鼎沸。

中举的学子们穿着体面的锦袍,带着随从,或在大堂高谈阔论,或在雅间浅斟低酌,时不时传来“痛快”“再来一段”的喝彩。

香巧扮的崔莺莺刚唱完“待月西厢下”,台下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林江彦扬手扔上来块碎银,银角子撞在戏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万顺成端着酒杯站起来,锦袍的下摆扫过凳脚,“这才叫人生得意须尽欢!”

众人纷纷附和,笑声震得檐角铜铃乱响。

浅醉端着新沏的雨前龙井穿梭在雅间之间,水绿色的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淡淡的脂粉香,脸上的笑意温和却疏离——

她见多了这般热闹,也知这热闹里藏着多少转瞬即逝的风光。

而这满堂喧嚣的中心人物,时念,却悄无声息地从侧门离开了。

青布旗袍的裙摆扫过巷尾的青苔,带起几片碎叶。

她没走大路,专挑僻静的胡同,指尖在袖袋里轻轻着那支素银簪,簪尾的小缺口硌着掌心,倒让她觉得踏实。

刚转出胡同,就撞见个熟悉的身影。

青布长衫洗得发白,书箧的带子磨出了毛边,正低着头往巷外走,脚步沉得像灌了铅。

“王公子。”时念扬声叫住他。

王思哲猛地抬头,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见到时念,慌忙低下头拱手,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时老板。”

他的肩膀垮着,往日里亮得像星子的眼睛此刻灰蒙蒙的,不用问也知是落榜了。

时念想起诗词大会上,他接对“飞流首下三千尺”时眼里的光,心里那点说不清的情绪更浓了。

“既然来了,怎么不去瞧瞧?”

时念走上前,青布旗袍的开叉扫过他的靴底,带起点尘土。

“你打算离开盛京?”

王思哲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得像耳语:“嗯,回去收拾东西,明日……明日就回云河村。”

他说着就要转身,脚步却被时念叫住:“等等。”

“时老板还有事?”

他没抬头,指尖死死攥着书箧的带子,指节泛白。

时念望着他蔫头耷脑的模样,忽然想起现代职场里那些被KPI压垮的年轻人,心里那股“灌鸡汤”的冲动按捺不住:“我请王公子喝一杯如何?

就当是……为你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