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把弹壳从皮带夹层里抠出来的时候，指尖蹭到了内侧一道细小的划痕。那是刚才在撤离途中，岩石刮的。他没管，只用指甲把刻痕再刮深了些，摩斯密码的点划在金属上显得格外清晰。
医疗站的电脑屏幕泛着冷光，值班军医正背对着他整理药箱。林锐趁着换药的空档，把弹壳里的信息手动输进离线数据库。系统跳出一个老旧的解码界面——军校情报课用过的老版本，连UI都没更新过。他敲下回车，页面刷新，跳出一组IP跳转日志。
“来了。”他低声说。
这串日志他熟。和342章里那条462.8MHz信号的路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次终点不是境外云盘，而是一台伪装成后勤备份服务器的暗网中继机。他调出【黑客技术Lv.3】，开始逆向追踪。系统提示需要消耗80点努力值，他咬牙确认。
加载条走到一半，战术背心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不是来电，是系统通知：【“外科手术Lv.2”技能进入遗忘倒计时，72小时未使用将自动封存】。
他手指顿了顿。
这技能是他早期抽的，后来在一次边境救援里救过人。现在队里那个小腿中弹的兄弟还在昏迷，万一恶化……但眼下这IP地址，是唯一能实锤李宏军首接参与的铁证。
林锐盯着剩余的努力值：120。
80点砸进去，还能剩40。他咬牙删了唤醒技能的选项，转头把【情报分析】拉到抽取界面。50点，够启动一次深度解析。他留下30点应急，手指在确认键上停了两秒，按下。
数据流开始跑。
屏幕上，U盘里的交易记录被一层层剥开。原本标注为“工业润滑剂”的三笔采购款，经过三层空壳公司中转，最终流入一个叫“北纬信托”的离岸账户。系统自动关联外部情报库，跳出一条记录：该账户曾在三个月前，向一家注册于东欧的通信公司支付卫星链路租赁费——那家公司，被多国列为国际恐怖组织的技术支援单位。
“对上了。”林锐靠在椅背上，喉咙发干。
他调出可视化图谱，左边是境外组织的资金与设备调度链，右边是国内的物流、信号泄露、审批签字，两条线在“李宏军”这个名字上狠狠撞在一起。中间还卡着一个节点：FRC-9A信号中继模组。军用级，非公开采购，但审批单上赫然有他的电子签名。
这不是泄密，是配合。
他抓起笔，在战术本上重新画图。这次不再是两条平行线，而是一个闭环。李宏军利用职务之便，把军用设备塞进民用车辆，再通过“宏远物流”运到指定地点，由境外势力远程激活，干扰我方通讯节奏。他们不需要炸毁什么，只要让命令传不下去，部队自己就会乱。
“不是袭击。”他写下最后一句，“是让系统自己崩。”
本子合上，他盯着墙角的储物柜。郑豪还没回信。公告栏那条“旧军表回收”的暗语发出去快六小时了，一点动静没有。
他忽然想起父亲有次喝多了提过一句：“老郑这人，不信纸，不信电，就信钢的。”
钢的？
他低头看自己贴身挂着的旧军牌，又摸出父亲当年退伍时带回来的那块老式军表，表壳背面刻着LHJ-0923。他盯着那串数字，脑子里电光火石——郑豪要的不是消息，是验证。得用林建国的东西当信物。
他翻出一颗备用弹壳，把关键信息压缩成短码，刻在内壁。然后从战术包里抽出那块老表，拧下表盖，把弹壳塞进夹层，再把表扣进一张病历卡里。最后找来勤务兵小刘，说是帮战友寄点私人物品，收件地址写的是城西废弃雷达站旧址——那是郑豪当年带林建国执行任务时用过的战备联络点，对外从没公开过。
“别走军邮，走民用快递，匿名。”他塞了张饭卡过去，“今天必须寄出。”
小刘点头走了。
林锐坐在医疗站窗边，盯着外头灰蒙蒙的天。他不敢睡，也不敢闭眼太久。每一分每一秒，敌人都可能启动下一步。
两小时十七分钟后，他手腕上的战术手表震动了一下。不是来电，是加密频道的短波信号。三声短促滴鸣，间隔均匀。
接通后，一行字缓缓浮现：**明线己断，走暗渠。**
他呼吸一滞。
郑豪收到了。而且——他在回应。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上面有人听到了。意味着他不是一个人在查。意味着这条线，还没断。
他立刻打开战术板，重新梳理全局。李宏军能接触到的军事节点有六个：雷达站、通讯枢纽、弹药库调度中心、边防检查站、无人机中继站、军港指挥塔。但根据信号测试频率和物流路线，真正处于高危窗口的只有三个：北纬41°雷达站、东部边境通讯枢纽、南部弹药库调度中心。
这三个点，全在明天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进入卫星盲区。
他用红笔圈出三个位置，又在中间写下李宏军的名字，画了六条线连出去。这不是个人行为，是体系漏洞被精准利用。对方清楚我们的轮班时间、信号盲区、备用路线，甚至知道该用什么战术口令来冒充内部通讯。
所以那晚的“清障完成”，不是巧合，是流程复刻。
所以火力压制能预判撤离路线，是因为他们手里有作战预案。
所以闪光信号用的是军内静默联络，是因为泄露的不只是设备，是规则。
林锐把笔放下，手指在战术板边缘敲了三下。
他现在手里有证据链，有时间表，有接头人。郑豪那句“走暗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己经有内部通道可以动？还是说，得他自己再挖一条路？
他打开系统界面，努力值还剩40。不够抽技能，也不够升级。但他没急着用。他知道，真正的消耗战还没开始。
窗外，一辆军用皮卡缓缓驶过，车顶天线微微晃动。他盯着那根天线，忽然意识到什么。
通讯车？现在这个点，不该在这片区域巡逻。
他抓起外套，快步走出医疗站。路过值班台时，顺手把战术本塞进药箱底层，压在一排急救包下面。
刚走到院门口，手机又震了一下。
不是系统提示。
是一条未署名的短信，只有八个字：**暗渠己通，等你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