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的手指还悬在半空，终端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那行字没消失，也没刷新。他眨了眨眼，把手机翻过来扣在腿上，车窗外面，戈壁的日头己经爬得老高，晒得金属笔烫手。
他没再看系统一眼。
车子发动，引擎声不大，但震得底盘嗡嗡响。林建国靠在副驾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其实没睡。林锐知道，老头从来不在车上真睡，哪怕闭眼，耳朵也竖着。
“快到了。”林锐说。
林建国嗯了声，睁开眼，看了眼窗外：“这路还是老样子，坑比人还多。”
“但车新了。”林锐笑了笑，“配的，能跑长途。”
“配的？”老头撇嘴，“配个屁，还不就是别人淘汰下来的。”
林锐没反驳，他知道老头就是这脾气，再大的事到他嘴里也能压成一粒沙。
进了营区大门，警卫敬礼，林锐回礼，车速没减。目的地是礼堂，授勋仪式十点开始，现在九点十七。他还有西十三分钟，换衣服、走流程、站上台，当一回“别人眼里的林锐”。
车停在后勤楼后门，两人下车。林锐把战术腰包摘下来，顺手塞进后备箱，动作很轻，像是藏什么。金属笔还在里面，他没拿出来，也没登记上交。
“你这身臭汗味，不去洗洗？”林建国皱眉。
“来不及了。”林锐整理领口，“仪式完再说。”
“仪式？”老头盯着他，“你搞清楚没，那玩意儿不是给你加光环的，是给你套绳子的。”
林锐一顿，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知道就好。”林建国拍了拍他肩膀，力道不轻，“别让人把你架上去，下不来。”
说完，他转身走了，背影还是那副倔得像石头的样子。
林锐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才往更衣室走。
礼堂己经坐满了人，军装笔挺，肩章闪亮。前排是高层，后排是基层官兵，中间夹着一排媒体记者，摄像机架得跟炮台似的。林锐从侧门进去时，没人鼓掌，但所有人都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低着头，一路走到后台。礼服早就备好，熨得一丝褶都没有。他脱下作战服，换上礼服，动作利索，像换装备一样平常。
镜子里的人，肩章上有三颗星，胸前空着——等会儿就要填上那枚最高荣誉勋章。
有人敲门，是郑豪。
“准备好了？”他问。
“差不多。”林锐系好领带，“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露面吗？”
“露个脸，不说话。”郑豪递来一个黑色小盒子，“上将让你亲手接的。”
林锐接过，没打开：“谢了。”
“别谢我。”郑豪压低声音，“等会儿记者问你感想，别说什么‘感谢组织培养’那种套话。”
“那我说啥？”
“说人话。”他盯着林锐，“你不是演员，是军人。他们要的是英雄，你给他们的，得是林锐。”
林锐点头：“明白。”
郑豪走了，门关上，后台只剩他一个人。
他低头看了眼内袋，父亲的照片还在。他伸手摸了摸，确认它贴着心口，然后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
仪式开始。
上将亲自授勋，全场起立。林锐走上台，脚步不快不慢，军靴踩在地板上，一声一声，像计时。
“林锐同志！”上将声音洪亮，“在‘破晓行动’中，临危不乱，指挥果断，力挽狂澜，经中央军委批准，授予你‘红星特级勋章’，以彰其功！”
掌声炸起。
林锐敬礼，标准，有力，没晃一下。
勋章挂上胸前的瞬间，他没低头看，也没伸手碰。他知道那东西多重——不是金属的重量，是后面跟着的责任。
“请发表获奖感言！”主持人递过话筒。
林锐接过，沉默了三秒。
台下安静下来。
“这枚勋章，”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全场听得清，“不属于我一个人。它属于每一个在黑暗里睁着眼的人。”
没人鼓掌。
他继续说：“属于那些没走到今天的人，属于那些明明可以退，却选择往前的人。也属于那些退了，但还在替我们扛事的人。”
台下前排，林建国坐在角落，低着头，手指抠着膝盖。
林锐没看他，把话筒递回去，转身下台。
全程，没笑，没挥手，没摆姿势。
后台，几个文职军官凑在一起嘀咕。
“这人怎么回事？一点配合度都没有。”
“上将都给了台阶，他非要把话说硬。”
“这样的人，不好拿捏啊。”
林锐听到了，没回头，只是从战术腰包里摸出那支金属笔，轻轻在掌心划了一下。
有点疼，但清醒。
他把笔收好，正要走，郑豪又出现了，这次手里没拿东西，只递来一张叠好的纸条。
林锐接过，展开。
一行字：西陲三号雷达站，近两周异常信号频发。
他看完，没问，没皱眉，首接把纸条撕成碎片，送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
系统提示弹出来：【情报保密·极端处置】经验+10点努力值。
他没理会，只点头：“我知道了。”
郑豪看着他：“你不问细节？”
“现在问，等于打草惊蛇。”林锐声音很平，“他们敢发信号，就敢收手。我们现在动，他们就藏。”
“所以你打算？”
“等。”林锐抬眼，“等他们再发一次，发得更狠一点。”
郑豪笑了下：“你跟你爸一个德行，都爱憋着。”
“他憋的是退伍后的日子。”林锐说，“我憋的是下一仗。”
郑豪拍拍他肩膀，走了。
林锐回到宿舍，门一关，终于能喘口气。
他坐在床边，掏出终端，屏幕亮起，系统界面跳出来。
【努力点到账：1500】
【恭喜完成“破晓行动”主线任务】
【可抽取技能：高级x3，普通x5】
光标停在“高级抽取”上，他盯着看了三秒。
够抽一次顶级技能了——【战略级电子战】、【超视距狙击】、【反渗透审讯】，随便一个都能让他在下一阶段占尽优势。
但他没点。
手指挪开，退出界面。
他知道，未来的对手不会给他试错机会。努力点来得不容易，每一分都得花在刀刃上。
他把终端扣在桌上，起身走到窗边。
外面操场上，新兵在跑圈，口号声一阵一阵。阳光晒在水泥地上，反着白光。
他摸了摸胸前的勋章，冰冷，沉。
不是荣耀让他怕，是荣耀之后，没人再允许他犯错。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是系统新提示：【检测到外部威胁预警，是否开启“危机预判”辅助模式？】
林锐盯着那行字，没动。
三秒后，他关了提示，把手机塞进抽屉。
然后从战术腰包里取出金属笔，轻轻放在桌角。
笔尖朝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