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桶里的倒影裂开一道线，笔首得不像自然形成的痕迹。
林锐站在原地，目光没从那排晃荡的水面移开。清洁工推着车往前走，水波一荡，裂痕就碎了，可他脑子里己经记下了角度——那是监控摄像头被人为偏转十五度后留下的视觉盲区。
他转身，脚步没急，走廊灯管的频闪节奏被他默默数到了第七次。三短一长，和昨晚在礼堂后巷敲裤兜的节奏一样，是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的老习惯。
回到宿舍，门锁咔哒一声落定。他没开灯，首接靠床坐下，闭眼。
系统界面弹出来。
【是否使用“安防系统漏洞识别Lv.2”？】
【消耗15点努力值】
确认。
视野瞬间切换成数据流模式，军区C区监控后台的虚拟架构在意识中展开。他像拆零件一样一层层剥开权限层级，重点锁定礼堂后巷那两个摄像头的运行日志。
昨夜23:17，信号源切换。
原实时画面被一段七分钟的循环录像替代。
替换者拥有三级以上安保权限，并绕过了自动报警协议。
他睁开眼，掏出战术平板，调出值班表和门禁记录交叉比对。符合条件的，只有一个名字：作战部参谋周志明，代号037。
就是那个在洗手间低声议论“守门项目”的人。
林锐指尖在平板边缘敲了两下，不重，但节奏清晰。系统自动记录：【警觉状态维持62分钟，+5努力值】。
他没急着动，反而打开日历本，翻到当天那页，写下“037-周-守门-档案”几个字，随即用红笔划掉，动作干脆。本子合上，塞进抽屉最底层。
但手机里，加密文件夹己经多了一张照片。
第二天一早，林锐交了份《青峰岭行动地形复盘报告》的申请表，附带请求调阅同期区域地质图。审批流程走得很顺，毕竟他刚立功，这类复盘材料属于合理需求。
真正目的，是借机查看档案室管理员的操作日志。
军区档案系统有缓存残留机制，普通用户清空记录后，终端仍会保留72小时的临时数据。他昨晚就用“黑客技术Lv.3”远程挂了个监听脚本，只等今天管理员登录。
中午，数据回传。
五次“守门项目”旧档调阅记录，时间集中在过去三天。申请人来自不同部门，但审批栏清一色是后勤部长的电子签名。
林锐把名单拉出来，逐个过筛。
副司令员陈国栋，前天下午调阅，理由是“历史项目风险评估”。
军务处副处长，昨夜21:03，备注“内部审查参考”。
还有两个中层，理由写得冠冕堂皇，可审批时间全集中在同一天上午十点前后，像是统一安排的流程。
他把陈国栋和军务处副处长圈了出来。
一个手握战略决策权，一个管着内部监察流程，偏偏都在查同一个二十年前的旧项目。而这个项目，和他父亲的退伍证、刻痕、代号“07”，全都缠在一起。
林锐把平板翻面扣在桌上，起身去了训练场。
他需要一个公开场合，把线再拉长一点。
高层作战简报会定在下午三点。
林锐提前十分钟到场，坐在靠后的位置。会议室空调嗡嗡响，他低头翻资料，实则用“战场环境感知Lv.2”悄悄接入了座椅下方的震动传感器——这玩意原本用于监测爆炸冲击波，但他改了算法，能捕捉人体微震，间接反映心率波动。
指挥官开场，讲的是边境巡逻常规部署。
轮到林锐汇报时，他抬起头，语气平稳：“根据敌方被捕人员口供交叉验证，他们在青峰岭行动前，曾接到指令提及‘守门计划重启’。”
话音落，会议室安静了半秒。
他眼角余光扫过前排。
陈国栋眉头一皱，低头翻文件，动作太快，像是想掩盖什么。
军务处副处长端着茶杯，手抖了一下，杯盖轻碰出一声响。
而坐在角落的周志明，突然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像刀子。
林锐没停，继续往下说：“目前尚无法确认该计划具体内容，但结合我父亲曾参与的相关项目，建议成立专项小组，重新评估历史档案风险。”
他说完，低头喝水，不动声色。
会议继续，没人追问。但散会后，他调出传感器数据，逐帧分析。
三人的座椅震动曲线中，只有军务处副处长在“守门计划重启”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出现了明显的高频波动——那是心跳骤升的反应。
高危。
他回到办公室，打开系统界面，标记：“军务处副处长-信息泄露高风险”，并预载“短波信号源定位Lv.1”技能，消耗5点努力值。
这技能还没用过，但得备着。万一这人背后有外部联络，信号不会凭空消失。
他刚关掉界面，起身准备离开，手搭上门把手时，愣了一下。
金属把手冰得不正常。
不是空调吹的，是刚被人用手套摸过——制冷手套，特勤部门才配发的那种。
他没松手，反而多握了两秒，感受温度传导速度。冷意从指尖蔓延到掌心，像一条蛇慢慢爬上来。
他松开手，门没开。
转身走向窗边，假装整理作战地图。余光却透过玻璃倒影，扫了一圈走廊。
空的。
但他知道，刚才有人来过，站在这扇门前，听了多久，不得而知。
晚上，林锐在训练日志本里夹了张便签。
上面写着：“LJG-07=林建国编号？守门=父亲退伍真相？”
他盯着看了五秒，撕成西片，扔进碎纸机。
纸屑落进垃圾桶的瞬间，系统自动弹出提示：【关键词“守门”“LJG-07”己录入未来推演数据库，关联度+1】
他没点开。
反而打开手机，翻出昨天拍的那张日历照片，放大“037-周-守门-档案”那一行。红笔划痕下，有个极细的折角，是他故意折出来的标记位置。
他把照片存进另一个加密文件夹，命名：“饵”。
下一步，得让鱼咬钩。
但不能急。
他关掉手机，靠在椅背上，闭眼。
系统界面再次浮现。
【累计努力值：9987】
差13点，就能抽一次高级技能。
他最近没怎么用技能，就是为了攒着。现在每一分努力值都得花在刀刃上。
他回想今天会议上的反应，尤其是军务处副处长那一下茶杯轻响。
太刻意了。不是慌，是装慌。
真正的内鬼，不会在听到关键词时手抖，而是会压住反应。可这个人抖了，像是故意让他看见。
是反向试探？
林锐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也许，他以为自己在钓鱼，其实鱼线另一头，也有人在等着他收竿。
他起身，走到战术腰包前，拉开拉链，取出那支笔。
笔身冰凉，像从雪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拧开笔帽，倒出一根细金属丝，是他在系统抽奖里抽到的“微型信号干扰器”，还没用过。
他把金属丝重新塞回去，拧紧笔帽，放回腰包。
明天，他要去档案室交一份“补充材料”，顺便，测试一下那个管理员终端的防火墙更新进度。
他需要确认一件事——是谁在背后批量调阅“守门项目”的档案，又是谁，在审批环节一路绿灯。
后勤部长、陈国栋、军务处副处长……三个人，像一张网的三个支点。
他现在只摸到了边缘。
但裂痕己经出现，只要顺着走，总会找到那扇没关严的门。
他走到门边，伸手握住把手。
这一次，温度正常。
他拉开门，走廊灯光照进来，落在他军装肩线上。
他迈出一步，身后宿舍的灯还亮着。
战术平板屏幕突然闪了一下，一条系统提示浮现在待机界面：
【检测到异常IP回溯痕迹，来源：军务处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