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杀猪
腊月二十五的清晨，寒风凛冽。
柳芸被一阵杀猪的惨叫声惊醒，她翻了个身，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窗外的天色还未大亮，但村里已经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和说笑声不绝于耳。
村里杀年猪的日子到了，今年打头阵的是韩大禄家。
柳芸听着外面的动静，意识逐渐清醒，却仍不愿起身。被窝里暖烘烘的，让人舍不得离开。“三伯娘！来我这儿尝尝土特产！”直到日上三竿，韩大禄家的小孙子扯着嗓子在院外喊道。小家伙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烂漫。
柳芸这才慢悠悠地爬起来，随意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裳。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脸庞，不由得叹了口气。
韩宇一大早就带着孩子们进城了，留下空荡荡的院子。
柳芸站在窗前，目光落在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上，思绪不由得飘远。
二郎昨晚做了一宿的风车，破晓时分便把一家老小喊起来了，生怕错过了赶集的好时机。
小家伙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手里紧紧攥着自己亲手做的风车，那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想到这个小机灵鬼，柳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她记得二郎昨晚捣鼓风车时的专注模样，小小的脸蛋皱成一团，眉头紧锁，活像个小大人。城里的集市热闹非凡，到处都是采买年货的百姓。
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飘散着各种食物的香气，混合着年节特有的喜庆氛围。
二郎带着兄弟姐妹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摆摊，韩宇在一旁指点。
大郎摆放风车的样子有些笨拙，三郎则手忙脚乱地帮忙，四娘抱着最小的风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来往的行人。
阿珑独自去采买年货，首站就直奔屠宰场。
他站在肉摊前，看着那些新鲜的猪肉，眉头微皱：“这半扇猪肉怕是不够...”他默默盘算着家里那几张嘴，心里有些发愁。
街上有人在卖陈年的腊肉和香肠，价格便宜得让人心动。
阿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钱掏了出来，将摊位上的腊肉和香肠都买了下来。
“这腊肉虽然不如新鲜的，但也能打打牙祭。”阿珑自言自语道，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二郎的风车摊位前渐渐聚集了不少人。
五颜六色的风车在微风中轻轻转动，像是一朵朵绽放的莲儿，吸引了许多路过的孩童。
“瞧瞧这风车，多漂亮啊！”一位年轻的母亲蹲下身，指着风车对怀中的孩子说道。
“爹，我要那个红色的！”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拽着父亲的衣角撒娇。
“娘，给我买一个吧！”另一个小男孩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孩子们的央求声此起彼伏，家长们纷纷掏钱购买。
二郎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把风车递给每一个顾客，生怕磕着碰着。
韩宇看着儿女们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欣慰。他站在一旁，时不时地帮着招呼客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大郎负责收钱，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但很认真。二郎管发货，手脚麻利，对每个风车都格外爱惜。三郎和四娘则在一旁帮着招呼客人，虽然年纪小，却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煞有介事地向客人介绍风车的好处。
不一会儿，风车就卖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几个，也很快被附近的孩子们买走了。
二郎数着赚到的铜钱，眼睛亮晶晶的。
阿珑采买完年货回来时，正好赶上他们收摊。他看着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今天收获不错啊！”
牛车上堆满了年货，只剩下一点空位。红红绿绿的年货堆在一起，煞是喜庆。
阿珑把买来的腊肉和香肠小心地放在最上面，生怕压坏了其他东西。
“让我来赶车。”韩宇接过鞭子，难得地显出几分豪气。
他坐上车辕，挥动鞭子，牛车缓缓向家的方向驶去。
阿珑把四娘抱到肩上，小丫头顿时乐开了花。她伸手去摘屋檐下的冰凌子，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玩意儿似的，兴奋不已。
“爹也要尝尝！”韩宇故意撒娇，逗得四娘咯咯直笑。“不给！”四娘把冰凌子藏在身后，做出一副警惕的样子。
父女俩的打闹逗得大家直笑。三郎也跟着起哄，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等他们回到家时，柳芸已经在村里连吃了两顿杀猪饭。
她的脸颊微红，眼神有些迷离，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这么晚才回来，喝成这样！”韩宇数落道，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关怀。
柳芸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嘴角挂着一抹醉意的笑容。
她看着韩宇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三郎凑过来，在她眼前晃了晃小手，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醉醺醺的母亲。
“阿娘没醉，”柳芸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声音软软的，“不过是点小酒罢了。”
“风车卖得怎么样？”她问道，目光落在孩子们身上。
三郎兴奋地掏出五文钱，“二哥分给我们的！”小家伙的脸上写满了骄傲。
柳芸想起昨天韩宇那一文钱的事，忍不住打趣道：“你二哥出手比你爹阔绰多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韩宇在厨房里煮茶，嘴里还在念叨着要给柳芸解酒。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响着，茶香渐渐弥漫开来。柳芸懒得理他，这个男人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执着。
不过，她心里却暖暖的。
她靠在椅子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动静，嘴角微微上扬。
这样的日子，真好。柳芸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温馨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