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请刀客吃糖葫芦,结果他咬出了我的旧身份

2025-08-21 1924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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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外的西河滩被秋阳晒得暖融融的,芦苇荡在风里沙沙作响,惊起几只灰雀扑棱棱飞过水面。

苏妄言蹲在岸边石头上,把串好的糖葫芦浸进熬得透亮的糖稀里,糖浆裹着山楂“滋啦”一声,在秋光里拉出金丝。

“手别抖。”白三变的影子罩过来,他不知何时蹲在她身侧,指尖还沾着烤蜜枣时蹭的糖渍,“上回你给王二家小娃熬药,手稳得像秤砣,咋到这儿倒哆嗦了?”

苏妄言耳尖微微发烫,垂眼盯着木签上的山楂——红得像要滴出血,和昨夜暗格里那半片徽牌的纹路一个颜色。

她把糖葫芦递过去时,指腹在糖壳上轻轻一按,脆响惊得白三变挑眉:“这么急着灭口?”

“白大哥。”她仰起脸笑,梨涡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尝尝看,我新加了点……甘草。”

白三变咬下第一颗山楂时,眉梢还挑着调侃的弧度。

可糖壳在齿间裂开的瞬间,他的瞳孔突然缩了缩——甜味里漫开极淡的苦,像极了他当年在苗疆见过的解百毒散,药香混着蜜,分明是精心调和过的。

“甘草?”他把糖葫芦举到眼前,阳光透过糖壳照出极细的药渣,“苏大夫当我是没尝过药的毛头小子?”

苏妄言没接话,蹲在他脚边拨弄火堆里的炭。

火星子噼啪炸开,映得她眼尾的泪痣忽明忽暗。

上回流寇夜袭,她在他们水壶里下的正是这味解毒剂——倒不是怕他们下毒,而是怕他们临死前狗急跳墙,把带毒的刀刃往镇民身上招呼。

“你早看出那些流寇有问题。”白三变单膝跪地,和她平视,“从他们进镇时裹着厚布的刀鞘,从他们买酒时只敢用左手碰碗——你连他们首领腰间那半块徽牌,都提前搜走了。”

苏妄言的手指在炭灰里划出一道浅痕。

她想起昨夜躲在医馆后窗,看白三变提刀冲进流寇堆里的模样——那刀快得像道白练,专挑对方手腕脚腕招呼,分明是要留活口问讯,偏要装成市井混混耍花枪。

“白大哥那天晚上的刀。”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芦苇叶,“不是为了吓唬人。你砍断第三个流寇刀把时,刀背故意偏了半寸,没伤着他筋骨。”

白三变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年前在漠北,替商队护镖时遇到马匪,也是这样留活口问出幕后主使。

那回商队老板是位穿月白裙的姑娘,被马匪抓住时还在笑,说“小爷我这把刀,专斩不长眼的”——后来他才知道,那姑娘是“毒心罗刹”苏妄生身边的红人。

“你到底是谁?”他突然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她鬓角的碎发,又在最后一刻收了回去,“青棠镇的苏大夫,还是……”

“我是苏妄言。”她打断他,把最后一串糖葫芦塞进他手里,“原身是苏妄生的妹妹,现在是给林婆婆送药、教小橘背诗、替赵捕头治刀伤的苏妄言。”

白三变咬着糖葫芦的手顿住。

他想起医馆后堂那本被翻烂的《千金方》,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给阿姊的解毒方”;想起她替老周头接骨时,手法比他见过的所有大夫都狠辣,偏要哄着老人说“不疼不疼,像被小猫挠了一下”;想起昨夜他守在医馆外,看见她对着暗格里的半块徽牌掉眼泪,又立刻用袖子抹干净,转身去给受伤的镇民熬粥。

“那你现在呢?”他把最后一颗山楂咬碎,药苦混着酸甜在嘴里漫开,“还想继续当‘神医姐姐’吗?”

苏妄言望着河面上的倒影。

水里的她穿着蓝布衫,发间别着根木簪,和三个月前刚穿来时镜中那个戴金步摇、眉间点着朱砂的恶女判若两人。

她想起林婆婆塞给她的煮鸡蛋,想起小橘把糖块硬塞进她嘴里时说“阿姊比糖还甜”,想起白三变总在医馆门口晃悠,说是“等蹭饭”,却悄悄把上门找麻烦的江湖客都打发走了。

“至少在这里。”她用树枝在河滩上画了朵小花,和医馆账本上的一模一样,“我想活得像个人。”

白三变没说话,从怀里摸出块帕子擦了擦手。

那帕子边角绣着朵残梅,针脚歪歪扭扭,像是男人家自己缝的。

他起身时,芦苇叶扫过他腰间的竹签——昨夜从流寇手里抢来的,尾端的朱红丝线还沾着血渍。

“那我就再陪你演几天。”他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声音混着风声飘过来,“不过先说好,下回再往糖葫芦里掺药,我可要掀你药柜了。”

苏妄言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芦苇荡里,低头看掌心残留的糖渍。

阳光照过来,糖渍里的药渣闪着细碎的光,像极了她刚穿来时,原身记忆里那些沾着血的毒药瓶。

风突然凉了些,她抬头望见西边的云正堆成铅灰色,像谁打翻了砚台,把半边天都染暗了。

河滩上的火堆渐渐熄了,炭灰被风卷起来,落在她脚边那朵画了一半的小花上。

远处传来打更声,青棠镇的炊烟正缓缓升起,可这风里,己经有了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