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弟弟枕头底下发现了张字条,上面写着我的前世名字

2025-08-21 2191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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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妄言替小棠掖被角时,指腹触到枕头下硬邦邦的纸角。

她垂眸望着床沿月光里那团蜷成虾米的小身子——八岁的孩子把被子蹬到腰际,露出半截光溜溜的小腿,后颈淡褐色的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昨晚她借着整理枕头的由头,往草席底下塞了三张空白棉纸。

原主记忆里,苏小棠从小怕黑,总把贴身物件藏在枕头下,说是“能枕着阿姊的温度睡觉”。

她指尖在被单上顿了顿,最终还是将那叠纸压在最底层——如果小棠真有残留的记忆,或许会在睡梦里写些什么。

“阿姊...”小棠突然翻了个身,小拇指无意识蜷起,蹭到她手背。

苏妄言喉头发紧,原主记忆里,十二岁那年被仇家追至悬崖,也是这样蜷着小拇指,死死攥住苏妄生的衣袖。

她猛地收回手,却见孩子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仍睡得香甜。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苏妄言在灶房烧热水时,听见院门口传来小棠的哼歌调。

她擦了擦手出去,正见他蹲在石凳旁,用枯枝在泥地上画歪扭的小人,发顶的呆毛被晨露打湿,沾成一撮。

“阿姊!”小棠抬头,鼻尖还沾着泥点,“我昨夜做了个梦!”他从怀里掏出团皱巴巴的纸,“枕头底下有纸,我就写了...写了...”

苏妄言的呼吸顿住。

她接过纸团时,指节微微发颤——展开的棉纸上,“桐儿”二字歪歪扭扭,像孩童初学握笔时的痕迹,下方一行更小的字:“姐姐,你是真的吗?”墨迹有些晕开,像是沾了泪水。

“小棠真棒,都会自己写字了。”她笑着揉他发顶,指甲却掐进掌心。

原主闺名“妄言”,而“桐儿”是她穿书前的本名。

风卷着灶房的炊烟扑过来,迷得她眼眶发酸。

小棠仰起脸,眼睛亮得像两颗浸了晨露的黑葡萄:“阿姊,那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是很好听。”苏妄言将纸片塞进袖中,触感薄得几乎要碎。

她转身往厨房走,听见小棠在身后踢着石子:“阿牛说,我小时候总喊‘桐儿阿姊’,可阿姊明明叫妄言...阿姊,我是不是又说胡话了?”

午后的济生堂飘着艾草香。

老赵头靠在藤椅上打盹,药碾子还搁在脚边,碾碎的薄荷味混着他烟斗里的旱烟,在空气里缠成一团。

苏妄言把药筐放在柜台前,指尖轻轻叩了叩他膝头的《本草拾遗》:“赵伯,我想问问...血脉相连的人,会不会做同样的梦?”

老赵头的烟杆顿在半空。

他眯起眼,皱纹里浸着半世纪的药香:“小妄言怎想起问这个?”

“前儿给王婶家闺女瞧病,她说孩子总梦到素未谋面的姨母。”苏妄言垂眸理着药草,“您说...要是血亲,会不会连记忆都能传?”

老人放下烟杆,指节在桌沿敲出笃笃声:“我年轻走方时,遇过个奇事。”他从药柜里摸出块旧帕子,摊开是粒深褐色的种子,“这是’同心子‘,孪生兄弟各吞一粒,相隔千里也能知对方冷暖。”他抬眼时,目光像穿透了药香,“血脉这东西,比药引还灵。

若真是至亲...或许能梦见彼此未说出口的话。“

苏妄言的指尖在药筐里收紧。

她谢过老赵头,出门时正撞见阿牛抱着半筐鸡蛋跑过来:“妄言姐!

小棠说要去后山采夜露草,非拽着我——“

“我带他去。”苏妄言接过鸡蛋,瞥见院角小棠正踮脚够晾衣绳上的蓝布衫,“小棠!

把阿姊的外衫拿下来,咱们去后山!“

后山的雾还没散透。

苏妄言握着小棠的手往坡上走,露水打湿了两人的鞋尖。

小棠蹦跳着去够野莓,发绳松了也不在意,发尾沾着草屑:“阿姊你看!

那株夜露草叶子上有光!“

苏妄言顺着他手指望去。

那株草生在石缝里,心形叶片上凝着露珠,在雾里泛着淡金色。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银簪,在指尖轻轻一划——血珠刚冒出来,就见小棠“呀”了一声,扑过去捧住草叶:“姐姐快看!

血珠落上去,光更亮了!“

她望着草叶上那滴逐渐晕开的血,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小棠还在絮叨:“阿姊的血好暖,像...像我梦里抱着的那个姐姐,她手也这么暖...”

回屋时天己擦黑。

苏妄言在油灯下铺开纸笔,笔尖悬了许久,终于落下一行字:“林疏桐,你到底是谁的女儿?”墨迹未干,窗外突然卷起一阵风,吹得窗纸哗啦作响。

她抬头时,正看见一道黑影从屋顶掠过,速度快得像片被风卷走的枯叶。

“阿姊!”小棠举着白天采的夜露草从门外跑进来,草叶上的露珠还没干,“我把它插在你床头好不好?”他仰起脸,嘴角沾着野莓汁的红渍,笑出两个小酒窝。

苏妄言接过草,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掌心。

窗外的风还在刮,吹得灯芯噼啪作响。

她望着小棠爬上床时蹦跳的背影,突然想起今早那张纸片上的字——墨迹晕开的地方,像极了孩子偷偷掉的眼泪。

后半夜,苏妄言被一阵焦糊味惊醒。

她翻身下床,见小棠的枕头边落了块烧残的纸片,火星还在滋滋作响。

她慌忙扑灭火星,却见纸片上隐约能辨出半行字:“他们...要对青棠镇...”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卷走最后半片残纸。

苏妄言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突然听见镇东头传来狗吠声,一声接一声,像要把这夜色撕出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