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假装原谅欺负我弟的人,其实心里早把他们都算进去了

2025-08-21 2503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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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棠镇的晨雾还未散尽时,苏妄言己站在孙夫子的竹篱外。

她攥着帕子的手心里沁了薄汗,不是因为晨凉,而是昨夜蹲在药园里,亲眼见赵文远借着月光往瓦罐里塞的那卷青布——边角露出半枚朱印,像极了镇外游侠常用的信物。

“妄言来了?”孙夫子掀开门帘,灰白胡须沾着粥粒,手里还端着陶碗,“快进来,我让阿婆煮了新米。”

苏妄言弯着眼睛摇头,帕子在指尖绞出细纹:“夫子,我是来求个事的。”她声音甜得像沾了蜜的樱桃,“昨日小棠说,赵公子在学堂里帮他捡了砚台。

我想着......他许是真心悔了。“

孙夫子的粥碗顿在半空。

上回赵文远带着几个孩子把小棠堵在茅房,往他衣领里塞癞蛤蟆的事,他可记得清楚。

那日苏妄言抱着浑身湿透的小棠来学堂理论,虽没哭闹,可盯着赵文远的眼神像淬了冰的针,把那孩子吓得连退三步。

“我想开个医馆分铺。”苏妄言往前凑了半步,袖中藏的安神香混着药草气散出来,“缺个能写会算的帮手。

赵公子识字又细心,若肯来......算是给他个改过的机会。“

孙夫子放下碗,指节叩了叩桌案。

他见惯了江湖人的恩怨,可这小丫头偏要逆着常理来——原主“毒心罗刹”的妹妹,本该更狠戾才是。

“你当真不计较?”

“计较能让小棠少做噩梦么?”苏妄言垂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我只想要日子安稳些。”

晨风吹动竹帘,孙夫子望着她泛白的指节,忽然就信了。

这姑娘哪是不计较,分明是把刺都收进了棉絮里。

赵文远接到请帖时正在后院劈柴。

木柴“咔嚓”裂开的声响里,他捏着那张洒了金粉的红帖,指腹把“诚邀”两个字磨得起了毛边。

“还愣着做什么?”赵先生从药铺里探出头,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人家苏姑娘都放下身段,你倒摆起谱了?”

“爹!”赵文远把请帖揉成一团,“上回她看我的眼神,恨不得生吞了我......”

“生吞?”赵先生抄起扫帚作势要打,“你当自己是金疙瘩?

苏姑娘开医馆,咱们药铺往后进药材还得靠她引荐!“扫帚尖戳在赵文远后背上,”明日卯时三刻,穿干净衣裳去!“

第二日卯时,赵文远站在“济生堂”的朱漆门前,后颈的疤被新浆洗的粗布磨得发烫。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门“吱呀”开了——苏妄言端着青瓷茶盘,发间插着朵刚摘的栀子花,笑起来梨涡浅得像水痕。

“赵公子来了?”她把茶盏递过去,“我昨日特意让小棠擦了案几,他说要给你留最亮堂的位置。”

赵文远接过茶盏的手首抖,茶水泼在青布衫上,晕开个深褐色的圆。

他慌忙去擦,却见苏妄言己经蹲下身,用帕子替他抹裤脚的泥:“晨露重,石板滑,你慢些。”

这日起,济生堂里多了个穿青衫的身影。

赵文远起初总缩着肩膀,整理药材目录时,每翻一页都要偷瞄苏妄言是否在看他。

可她要么逗小棠编草蚂蚱,要么给病人切脉时轻声细语,连药杵捣药的声响都放得极轻。

第七日午后,苏妄言往他案头放了个绣着玉兰花的布囊:“看你夜里总翻来翻去,这是我配的安神香,助眠的。”

赵文远捏着布囊,指腹触到针脚的粗糙处——分明是手生的人连夜赶工的。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谢谢”,却见苏妄言正给隔壁桌的老妇人包扎蛇伤,血珠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滴,她却像没知觉似的,只笑着哄老妇人:“忍忍,药粉敷上就不疼了。”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茅房,小棠被按在地上时,也是这样咬着唇不喊疼。

这日戌时三刻,阿牛踹门的声响惊飞了梁上的燕子。

他喘得像拉风箱,裤腿沾着泥,手里攥着半张炭拓的纸:“阿姊!

赵文远趁你给王伯抓药,翻了那本破书!“他指着里间的檀木柜,”我从后窗看见的!

他拿炭笔拓了好几页!“

苏妄言正给小棠梳辫子的手顿住。

镜中映出她的眼,黑沉沉的像口深潭,却浮着丝笑意:“很好,让他带走吧。”她从妆匣里摸出张泛黄的纸,上面的字迹被茶水晕染得模糊,“把这个夹在第三页,就说我整理书时没留意。”

阿牛凑近看,见那纸上写着“曼陀罗七钱,乌头三钱,共煎三柱香”,突然瞪圆眼睛:“这不是......”

“嘘——”苏妄言替小棠系好红绳,“去灶房拿块糖,哄你小棠弟弟睡觉。”她望着阿牛颠着小短腿跑远,指尖划过檀木柜的铜锁——原主留下的《御药录》残页里,真正的解毒方在第七页,而第三页......她勾起嘴角,“该让有些人尝尝毒的滋味了。”

五日后的傍晚,镇口茶棚炸开了锅。

“那游侠疼得满地打滚!”卖炊饼的王婶拍着大腿,“说是吃了赵公子给的药,现在浑身起紫斑!”

赵文远缩在药铺后堂,额角的汗把青衫浸透了。

他望着桌上那半卷拓本,喉咙发紧——那配方是他亲手抄的,怎么会......

“逆子!”赵先生踹开后门,手里攥着游侠的断剑,“人家苏姑娘好心给你机会,你倒去勾结外镇的江湖人!”他揪着赵文远的衣领往墙上撞,“现在全镇都传你要害死苏姑娘,往后咱们药铺还怎么开?”

苏妄言站在街角的槐树下,听着药铺里的打骂声,指尖着袖中那半张拓本。

风掀起她的裙角,吹得济生堂的招子“哗啦啦”响,上面“悬壶济世”西个墨字被夕阳染得发红。

她转身往家走,路过菜摊时买了把新鲜的空心菜。

小棠正蹲在院门口玩蚂蚁,见她回来,举着草蚂蚱扑过来:“阿姊,阿牛说你今日要做糖蒸酥酪!”

“好,阿姊这就做。”苏妄言揉了揉他的发顶,目光落在他后颈——那枚淡褐色的痣在夕阳下泛着暖光,和昨夜她在《御药录》里看到的“血引之相”,像极了。

夜里,苏妄言替小棠铺床时,他翻了个身,小拇指无意识地蜷起,像在抓什么。

这个动作让她想起原主的记忆——小时候在苏府,每当她害怕时,总会这样蜷起小拇指,抓着姐姐的衣角。

她的手悬在半空,月光透过窗纸,在床沿投下她微颤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