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弟弟被欺负了,于是我让大家都知道他姐有多难惹

2025-08-21 2718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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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夜的月光还未完全褪尽,苏妄言便听见东厢房传来动静。

她推开虚掩的门,见小棠正蹲在床脚,把叠得方方正正的青布小褂子揉出了皱。

“阿姊。”小棠抬头,眼尾还沾着没擦净的泪渍,“我今日想穿这件。”他指了指床头那件洗得发白的月白短衫——那是前日她用医馆赚的银钱新裁的,领口绣着两朵极小的棠花。

苏妄言蹲下来,替他理平青布褂子上的褶皱:“新衣裳穿去学堂,阿毛他们肯定要夸小棠好看。”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可手指触到他后颈那片淡青的淤痕时,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晨雾未散时,两人走过青石板巷。

小棠的手攥得她生疼,像只受惊的小兽。

路过王婶的早点摊,平时能吃掉半笼包子的孩子,只咬了两口糖糕便摇头:“阿姊,我不饿。”

学堂门口挂着的铜铃被风撞响,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跳皮筋。

见他们过来,跳皮筋的动作突然顿住,有个穿红袄的小丫头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小声道:“那是毒心罗刹的妹妹......”

小棠的肩膀猛地一缩,手里的糖糕“啪”地掉在地上。

苏妄言弯腰拾起,用帕子擦净,塞进他手心:“阿姊小时候也被说过坏话。”她的声音甜得像浸了蜜,“后来他们发现,说坏话的人,牙齿会生虫哦。”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这时,穿湖蓝缎子的赵文远从门里晃出来,手里转着个雕花木剑——那是他爹赵屠户花五钱银子给他打的。“毒女的弟弟也配吃糖糕?”他故意提高嗓门,“我娘说,你们苏家的糖里都掺了蛊虫!”

小棠的糖糕“当啷”掉在青石板上,滚进了泥水里。

他望着那团污渍,眼眶慢慢红了,却咬着嘴唇不肯哭。

苏妄言蹲下来,替他擦掉沾在指缝里的糖渣。

她的指尖凉得像晨露,声音却软得能化了人:“文远弟弟说得对,阿姊确实会些小把戏。”她从袖中摸出颗红艳艳的果子,“比如这颗相思子,若混在糖里......”她突然凑近赵文远的耳朵,“会让人连着三天说不出话呢。”

赵文远的脸“刷”地白了。

苏妄言首起身子,替小棠理了理月白衫的领口:“小棠,去和阿毛坐。

若有人再欺负你......“她望着赵文远,眼尾微微上挑,”就告诉姐姐。“

孩子们哄地散了。

苏妄言转身时,瞥见赵文远攥着木剑的手在发抖,指节泛着青白。

她没急着走,靠在学堂外的老槐树上,看小棠被阿毛拉着坐进门槛,这才往医馆方向去。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犯困。

医馆门口却支起张红漆木桌,桌上摆着七八个粗陶碗,每个碗里都压着株带露的草药。

苏妄言系着月白围裙,正往竹篮里装蜜糖:“小棠,去把阿毛他们叫来,就说猜中草药名字的,能吃糖。”

小棠的眼睛亮起来,跑得像只小喜鹊。

不多时,七八个孩子挤在桌前,赵文远也混在里头,脖子伸得老长。

“第一味。”苏妄言捏起株叶片椭圆的草,“叶子揉碎有清香味,能治蚊虫咬的包。”

“薄荷!”阿毛抢着喊,得了块蜜糖,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二味。”她举起株开紫花的草,“根块煮水喝,能止咳嗽。”

“紫菀!”小棠脆生生接话,蜜糖纸在他手里窸窣作响。

赵文远的脚尖在地上画着圈,突然拔高声音:“我知道!

这是紫心莲!“

苏妄言偏头笑:“文远弟弟好本事,那紫心莲的根有什么用?”

“我......我...”赵文远涨红了脸,“就是...就是能...能...”

“能解毒。”小棠小声道,“阿姊说过,紫心莲根煮水,被蛇咬了喝这个。”

孩子们哄地笑起来。

赵文远的耳朵红得滴血,转身要跑,却被苏妄言叫住:“文远弟弟等等。”她往他手心塞了块蜜糖,“你说对了一半,也算厉害。”

赵文远捏着蜜糖,喉咙动了动,到底没说话,跑远时却把蜜糖纸攥得皱巴巴的。

暮色漫进医馆时,苏妄言提了篮新采的白术,敲响孙夫子家的竹门。

门里传来《论语》的吟诵声,不多时,白发苍苍的老夫子开了门,袖中还沾着墨渍。

“小女今日在学堂外,见孩子们玩得热闹。”她把竹篮放在案上,“只是小棠说,有同窗说他阿姊是坏人。”她垂着眼,指尖轻轻抚过篮中白术的叶片,“我这做阿姊的,最怕他学了坏脾气,平白污了夫子的教导。”

孙夫子拈着胡须沉吟,目光落在竹篮上——白术根须上还沾着新泥,显然是刚从后山挖的。“明日课上,我便讲‘人不可貌相’。”他突然笑了,“小棠这孩子,昨日还问我《本草经》里的药材,倒是个爱学的。”

第二日清晨,学堂的铜铃响得格外脆。

苏妄言送小棠到门口,见阿满正追着小棠跑,手里举着半块芝麻饼:“小棠,昨日我娘说你阿姊给我奶奶治好了腿疼,我...我不该说你坏话。”

赵文远缩在门后,见他们过来,慌忙把手里的木剑藏在身后。

课堂里传来孙夫子的声音:“苏小棠同学勤学好问,昨日还为大家讲解紫心莲的功效,此等品格,值得诸位效仿。”

小棠的脸涨得通红,却笑得像朵初开的棠花。

苏妄言站在巷口,望着他蹦蹦跳跳跑进门去,指尖轻轻抚过袖中那枚相思子——那是方才赵文远跑过她身边时,从他怀里掉出来的。

暮色又起时,小棠举着半块桂花糕冲进医馆:“阿姊!

文远说要和我一起捉蛐蛐!“他跑得太快,月白衫角沾了泥,可眼睛亮得像星子。

苏妄言替他擦脸,目光透过窗纸,看见赵文远正站在院外的老槐树下,脚尖踢着块小石子。

他抬头时,两人目光相撞,少年慌忙别开脸,却没像往日那样跑开。

夜风吹起诊疗簿,最后一页新添了行字:“苏小棠:今日笑五次,与阿毛、阿满捉蛐蛐,赵文远在旁观望。”墨迹未干,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未写完的备注:“赵文远怀中藏相思子,需留意。”

更鼓声敲过三更,苏妄言吹灭油灯。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推开窗,见白三变蹲在瓦上,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窗纸上,像只蓄势待发的猫。

“那小崽子。”他叼着根狗尾巴草,“今日下学后,带着两个小的把小棠堵在后巷......”

苏妄言的手指猛地攥紧窗沿。

白三变却笑了:“放心,我把他们的木剑全挂到槐树上了。

不过么——“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坛,”明最好去后巷看看,那几个小的,怕是要再闹一场。“

月光漫过青石板路,后巷的老墙根下,三团小小的影子正踮着脚够树枝。

其中一个气得首跳脚,手里的木剑鞘撞在墙上,发出“咚咚”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