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假装被吓哭,其实心里早把你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2025-08-21 2438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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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棠镇的晨雾还裹着露气,苏妄言蹲在药圃里摘紫心莲时,听见墙根下传来细碎的议论声。

“昨儿我去刘婶铺子里裁衣裳,她说小棠这孩子总往医馆后院钻。”是陈氏的声音,尾音故意拖得长,“你说那后院篱笆扎得比镇东李猎户的兽笼还严实,能藏什么宝贝?”

指尖的紫心莲茎秆突然被捏得发响。

苏妄言垂眸盯着掌心沾的草汁,喉间漫上股铁锈味——三日前医馆被泼红漆的事还没查个明白,这陈氏倒先按捺不住了。

她记得上月陈婶来讨治冻疮的药,自己因药不够只给了半贴,当时那女人脸上的笑就像被揉皱的纸。

“阿姊,阿牛哥说陈婶又在茶摊嚼舌根。”苏小棠抱着一捆晒干的艾草从院角转出来,发顶沾着片碎叶,“我、我要不要去堵她嘴?”

“小棠。”苏妄言伸手替他拂去碎叶,指尖在他后颈轻轻一按,“你去把灶上的药罐看着,水开了就喊我。”等孩子跑远,她低头把紫心莲放进竹篮,嘴角慢慢弯起来——该收网了。

第二日辰时三刻,苏妄言抱着半袋紫心莲粉末站在医馆门前。

晨风吹得她鬓角的碎发乱颤,她望着青石板上斑驳的红漆印(前日被泼的痕迹还没完全洗净),手指在袋口两下,突然手一松。

“哗啦——”

米白色粉末顺着门槛淌了一地,像撒了层霜。

苏妄言的手“啪”地捂住嘴,竹篮“当啷”砸在地上。

她蹲下去用指尖蘸了点粉末,突然尖叫着跳起来:“毒、毒粉!

谁在我家门口撒毒粉!“

这一嗓子惊飞了檐角的麻雀。

正在街对面卖胡饼的老张头踮脚望过来,提菜篮的王嫂攥着葱跑近,连镇东茶楼的跑堂都扒着窗户探头。

苏妄言踉跄着往街心跑,眼眶瞬间红得像浸了血:“我昨日才洗干净门墙,今日就有人下毒手......小棠还在屋里呢!”

“阿姊别怕!”苏小棠从门里冲出来要抱她,被她反手推回门槛:“不许过来!

这粉末沾了要烂手的!“她转身抓住最近的王嫂衣袖,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对方手背,”王嫂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和上个月李猎户家鸡舍的毒粉一个颜色?“

人群里起了骚动。

上个月李猎户家三十只鸡一夜暴毙,剖开肚子全是黑血,当时就有人说“毒心罗刹的妹妹到底不安分”。

王嫂被她抓得手腕发疼,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粉末,犹豫道:“倒、倒真有点像......”

“这肯定是野猫碰翻了什么东西。”陈氏的声音从人堆后挤进来。

她穿了件月白衫子,腕上的银镯子晃得人眼晕,“小妄你莫要慌,许是哪个调皮娃娃......”

“陈婶!”苏妄言突然扑过去,整个人栽进陈氏怀里。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蹭在对方月白衫子上,“我就知道您最疼我......可、可要是小棠有个三长两短......”

陈氏的脸瞬间白了。

她僵硬地拍着苏妄言后背,嘴角抽得比被踩了尾巴的猫还难看——这衫子是她攒了半月钱请刘婶裁的,才穿第二回。

可当着这么多镇民,她又不好推开,只能干笑着:“不会的不会的......”

人群越围越密。

刘婶挤进来时正看见陈氏的月白衫子上糊着泪渍,眉头一皱,伸手把苏妄言拉到自己身后:“小妄莫哭,咱们这就请老赵头来看看。”她转头扫了眼陈氏,声音陡然冷了,“到底是毒粉还是别的,总得见个真章。”

是夜,苏妄言坐在油灯下翻《御药录》。

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碗,装着白天收集的粉末。

她用银针挑了点放进嘴里,舌尖泛起淡淡的苦——紫心莲晒干磨粉的味道,和她预料的分毫不差。

“阿姊,阿牛哥说要见你。”苏小棠扒着门框,手里攥着半块糖,“他说今晚看见陈婶往咱们门口摸......”

苏妄言的指尖在书页上顿住。

她望着窗外渐圆的月亮,突然笑了:“让他进来。”

第三日清晨,老赵头杵着拐杖站在医馆门前。

他捏着瓷碟里的粉末凑到鼻尖,又用银针刺破指尖滴了滴血——血珠在粉末上滚了两滚,半点没变黑。

“紫心莲,晒干磨的粉。”老赵头把瓷碟递给旁边的里正,“治小儿夜啼的,我徒弟上个月还来讨过。”

围观的人群嗡地炸开了。

王嫂跺着脚:“我就说小妄姑娘不是那种人!”李猎户搓着大手首挠头:“上个月我家鸡舍的事......当真是我错怪了。”

苏妄言站在台阶上,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

她攥着刘婶的手,声音发颤:“我就想安安稳稳开医馆,给大家瞧病......可为什么总有人要我死?”

“是陈婶!”

清稚的嗓音像根针戳破了吵闹。

阿牛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举着块破布——正是陈氏昨夜穿的月白衫子一角,“我昨晚蹲在树后,看见陈婶提了个灰布袋子,往这儿倒了半袋粉末!”他仰着头,眼睛亮得像星子,“她倒完还骂骂咧咧,说‘让你再装好人’!”

陈氏的脸瞬间煞白。

她想扑过去捂阿牛的嘴,却被里正拦住。

众人的唾沫星子劈头盖脸砸过来,她踉跄着退到墙根,月白衫子上的泪渍被晨风吹得发硬,活像块难看的补丁。

“对、对不住......”她声音比蚊蝇还小,“我就是看你医馆生意好......”

“陈婶要是真心知错,就帮我把门前打扫干净吧。”苏妄言掏出手帕擦了擦脸,笑盈盈的,“这粉末虽没毒,扫起来怪麻烦的。”

人群渐渐散了。

苏妄言站在门口看陈氏拿着扫帚笨手笨脚地扫粉末,余光瞥见阿牛蹲在街角啃胡饼,眼睛还往这边溜。

他刚才说“蹲在树后”时,那棵树离医馆足有三十步,树叶密得连月光都漏不下——这孩子,倒比她养的狸花猫还机灵。

风掀起她的衣袖,袖中《御药录》的边角硌着腕骨。

苏妄言望着陈氏佝偻的背影,嘴角慢慢扬起来。

晨雾散尽的天空蓝得透亮,远处传来卖糖画的梆子声,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