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兽人己经被惊醒,正烦躁地挥舞着手臂驱赶,咒骂声此起彼伏。
“该死的!哪来这么多蚊子?”
“咬死我了!快拍死它们!”
“快!再添点湿柴,烟熏死它们!这烟怎么不太管用?”
磐叶尖叫着用兽皮裹住头脸,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迅角族长敏捷地跳开原地,原地瞬间落下一片躁动的黑点。
“嘶——好痒!”
一个年轻的羚羊族战士抓挠着自己的后颈,那里迅速肿起一个红肿的大包。
“阿姆,好痒……好难受……”
一个被母亲紧紧护在怀里的小狮幼崽带着哭腔,爪子在身上挠。
“这该死的臭虫!哪来这么多!”
重山族长怒吼着,他厚实的皮虽然不容易被叮穿,但的手臂和脸上也免不了被重点照顾,几只大蚊子正贪婪地钉在上面吸血,被他狠狠拍死。
烈风将白榆牢牢护在篝火最中心、烟雾最浓郁的地方,自己则挡在外围。
他挥舞着点燃的、冒着滚滚浓烟的湿树枝,驱赶着悍不畏死扑上来的蚊群,瞳孔里燃烧着怒火和警惕。
“巫医大人!快看看幼崽!”
羚羊族长迅角抱着一个同样被叮得哇哇大哭的小羚羊幼崽,焦急地冲向磐石巫医的临时药篓旁。
此刻,磐石巫医没有理会周围的混乱,而是仔细地检查着被送过来的、被叮咬得最严重的几个战士和幼崽的伤口。
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沟壑纵横的脸上布满了阴云。
“是嗡嗡热!”
磐石巫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嘈杂的营地中清晰地传递开来。
“一种小瘟疫!这些毒蚊带病,被它们咬得厉害的人,很快会发热、烦躁、浑身疼痛,严重的会昏迷甚至……幼崽最危险!”
“瘟疫?”
这个词如同重锤砸在所有兽人心头。
刚刚因燧石和盐晶带来的些许振奋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取代。
在缺医少药的迁徙途中爆发瘟疫,后果不堪设想。
恐慌再次蔓延,比之前的流沙更甚。
被叮咬的战士和幼崽的家属发出惊恐的叫声。
白榆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嗡嗡热”?
这不就是疟疾或者类似虫媒传染病的原始称呼吗?
驱虫!必须立刻驱虫!阻断传播!
他猛地回想起在风蚀峡谷短暂停留休整时,曾在一个避风的石缝里,看到过几丛不起眼的灰绿色小草。
当时峡谷里的蚊虫似乎就比其他地方少很多,他还好奇地凑近闻了闻,那草散发着一股清冽、微苦、带着特殊辛香的气息,非常有效地驱散了周围的飞虫。
当时他还以为是峡谷风大的缘故,现在想来,很可能就是那种草。
“磐石巫医!”
白榆立刻高声喊道。
“在风蚀峡谷!我们经过的那个风蚀峡谷,石缝里有种灰绿色的草,味道很冲,闻起来是清苦带点辛辣的!那种草驱虫效果特别好!峡谷里蚊子就很少!”
磐石巫医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
“灰绿色?清苦辛辣味?”
他快速在记忆中翻找。
“是石隙香?对!是它!它的汁液和烟熏都能驱赶毒虫!是嗡嗡热的克星!”
他激动地转向烈风。
“族长!白榆大人说的那种草,我知道!他说就在风蚀峡谷靠近水源的石缝里!”
“快!派人去采!越多越好!捣碎汁液涂抹,点燃烟熏,必须立刻驱散这些蚊虫!”
烈风没有丝毫犹豫,看向迅角族长。
“迅角族长!这次需要你帮忙了!”
“好,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就去做!”
羚羊族长迅角立刻应声,他本就以速度和敏捷著称。
“带上你最精锐、速度最快的战士!立刻返回风蚀峡谷!白榆和巫医大人说的那种驱虫草,灰绿色,味道清苦辛辣,长在石缝里!记住特征!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采回来!”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迅角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他迅速点出三名族中最敏捷、眼神最锐利的年轻战士,连刚经历流沙惊吓的阿木也被点中——他对寻找东西有了特殊的敏锐。
西人在浓重的夜色和嗡嗡的虫群中,凭借着羚羊族超凡的方向感和夜视能力,瞬间冲了出去,身影消失在黑暗的沙丘之后。
“其他人!”
烈风继续吼道。
“把所有能冒烟的东西都给我点起来!湿柴、青草、苔藓!用烟熏!把幼崽和伤员围在篝火最中心!受伤的人不要抓挠伤口!”
他的声音带着强大的安抚和领导力,暂时压下了恐慌。
营地再次行动起来,浓烟变得更加呛人,但确实有效地阻挡了部分蚊虫的攻势。
然而,被叮咬的幼崽们己经开始出现发热的迹象,小脸红扑扑的,烦躁不安地哭闹着。
磐石巫医、磐叶和几个懂得草药的雌性兽人忙碌地穿梭着,用清水清洗伤口,用有限的清凉草药暂时缓解着瘙痒和红肿,但效果甚微。
营地里的气氛压抑而沉重,充满了对病痛的恐惧和对采药队归来的焦急等待。
烈风始终将白榆护在身后,用身体为他隔绝着蚊虫和混乱。
他注意到白榆因为怀孕而微微隆起的小腹,在紧张和浓烟中显得有些不适地蹙着眉。
他立刻小心翼翼地扶着白榆坐下,用自己宽厚的背脊为他挡住风口和飘来的浓烟,低声道。
“别怕,阿榆。迅角他们很快会回来。”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刻都显得无比漫长。
就在篝火的火光开始摇曳,众人的心越沉越低时,营地外围负责警戒的战士突然发出呼喊。
“回来了!迅角族长他们回来了!”
只见迅角和三名羚羊族战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夜色中冲回营地,他们背上都捆着大捆大捆的灰绿色草叶,正是白榆和巫医描述的石隙香。
浓郁清冽的辛香气息瞬间让人精神一振。
“太好了!”
磐石巫医激动地迎上去,“快!快处理!”
羚羊战士们顾不上喘息,迅速将草药卸下。
兽人们立刻行动起来,一部分人将草药捣碎,挤出碧绿色的、散发着强烈驱虫气味的汁液,分发给被叮咬的人涂抹伤口。
另一部分人则将大把的草药投入篝火和特意点燃的小火堆中。
带着水分的草药在火中燃烧,立刻腾起滚滚的、带着浓郁辛香气息的白烟。
这烟雾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所到之处,那些悍不畏死的暗褐色蚊虫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更加刺耳的嗡鸣,仓皇地退避、坠落。
营地上空那令人窒息的黑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
“有效!真的有效!”
兽人们惊喜地叫喊着,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