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短促凄厉的惊叫从队伍右前方传来。
一头负责探路的年轻羚羊兽人——正是羚羊族族长迅角手下的阿木。
刚小心翼翼地踏出几步,他脚下的金色沙粒突然像活过来一样,瞬间向下塌陷,形成一个可怕的漩涡。
他的小腿瞬间就没入了沙中,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救命!救命啊!沙子在吸我!”
阿木惊恐地挣扎,试图拔出腿,但他越动,下沉的速度反而越快。
眨眼间,流沙己经没过了他的大腿根。
他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拼命在松软的沙面上扒拉,却只是徒劳地带起更多滑落的沙粒。
“阿木!”
迅角脸色骤变,几乎是本能地就想往前冲,他身后的羚羊族战士们也骚动起来,个个面露惊惶。
“流沙!是流沙!”
磐叶惊叫。
“流沙地!快退后!”
“阿木!别乱动!”
“天呐!怎么会这样!”
刚才还觉得安全的沙地,此刻变成了噬人的陷阱。
兽人们本能地想冲过去救人,又被那恐怖的吞噬速度吓得不敢上前。
迅角被身后的族人死死拉住,急得首跺脚。
犀牛族族长重山庞大的身躯挡在族人前面,粗声低吼。
“都稳住!别添乱!”
“都别过去!”
白榆的声音猛地拔高,瞬间压过了骚动。
他扶着拖车边缘,站得笔首,目光看向那个挣扎下沉的身影,大脑飞速运转。
“听我说!别挣扎!挣扎只会陷得更快!”
“阿木!立刻停下所有动作!放松身体!尽量往后仰,扩大你和沙子的接触面!分散重量!”
陷入流沙的阿木己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听到这清晰冷静的指令,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强忍着巨大的恐惧,硬生生停止了一切挣扎的动作,身体僵硬地按照白榆所说,努力向后仰倒,双臂也尽量摊开平放在沙面上。
奇迹般地,他下沉的速度真的减缓了。
虽然沙面依然缓慢地吞噬着他的腰腹,但不像刚才那样迅疾。
“有效!白榆说的有效!”
磐石巫医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亮光,立刻高声肯定。
“快!长杆!兽皮绳!所有能延伸够到他的东西,都拿过来!”
烈风反应极快,白榆的话音刚落,他话音也随之。
他几步就冲到了流沙区域的边缘,寻找着最佳的施救点。
所有兽人立刻行动起来。
几根用来支撑帐篷的粗长木杆被迅速递了过来,坚韧的兽皮绳索也被飞快地解下、打结。
“烈风!小心!”
白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烈风站在那看似坚实、实则可能也暗藏危险的边缘。
“放心!”
烈风头也没回,声音沉稳有力。
他迅速判断了距离和阿木的状态,接过一根最长的木杆,试探性地、稳稳地朝着阿木的方向伸过去。
木杆的顶端堪堪抵达阿木摊开的手掌附近。
“阿木!抓住它!轻轻抓住,别用力拉!”
白榆立刻喊道。
阿木颤抖着伸出手,指尖碰到木杆,如同抓住了唯一的生机。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杆头,因为白榆的警告,他不敢使出全力。
“好!就这样!”
烈风低吼一声,双臂肌肉贲张,像磐石般稳稳地握住了长杆的另一端,整个人固定在地上。
“再来人!用绳子套住他的上半身,辅助固定!重山族长!麻烦你的人帮忙稳住后方!”
“交给我!”
重山沉声应道,他庞大的身躯本身就是最好的锚点。
一名强壮的犀牛族战士立刻上前,将打好活结的绳索奋力甩了过去。
绳索准确地落在阿木摊开的胸膛上。
羚羊族族长迅角也挤到前面,焦急地喊道。
“阿木!快!把绳子套进腋下!快!”
阿木咬着牙,用还能活动的手臂,艰难地将绳索套过自己的肩膀和腋下,死死勒紧。
犀牛族战士和几名狮族战士立刻在后方用力拉紧绳索,形成一个向上的拉力。
重山更是用他那巨大的脚掌死死钉住地面,为拉拽提供了最稳固的支撑点。
“烈风!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用力!但动作要稳!不能猛拽!”
白榆紧张地指挥着,手心全是冷汗。
他知道,任何突然的爆发力都可能破坏流沙暂时的平衡,导致阿木瞬间被彻底吞没。
“一!”
烈风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力量灌注于双臂。
“二!”
拉绳索的战士们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三!”
随着白榆的喊声落下,阿木的身体慢慢被拖出来。
“出来了!阿木的腰出来了!”
石爪激动地跳了起来。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阿木的身体一点点从流沙旋涡中被拔了出来。
噗通!
阿木被拖到安全的硬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浑身上下沾满了沙粒,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还残留着巨大的恐惧。
“成功了!”
兽人群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迅角族长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阿木的肩膀,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好小子!没事了!没事了!”
羚羊族的战士们也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帮阿木拍打身上的沙子。
烈风也微微喘了口气,但他没有立刻去看阿木,而是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向还站在拖车旁的白榆。
他一把抓住白榆的双臂,紧张地上下扫视着白榆全身,特别是他的脚和腿。
“你有没有事?沙子溅到你身上没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烈风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紧张,刚才指挥若定的族长形象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生怕自己伴侣沾上一点危险的傻大个。
白榆被他晃得有点晕,心里却暖烘烘的,赶紧按住他的手。
“没事没事!我离得远着呢,一点沙子星子都没沾到!真的!你看!”
他还特意抬起脚给烈风看干净的脚底。
烈风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白榆浑身上下干干净净,连衣角都没沾到沙粒,这才长长地、真正地松了口气。
他再次把白榆拥入怀里。
“下次预感不对,要更早说!”
语气是责备的,眼神却全是庆幸。
“知道了,啰嗦。”
白榆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不饶人。
他推开烈风的手,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用柔软兽皮缝制的小挎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