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嘶吼着,同时一把将刚爬起来的白榆极其小心地、最大限度护在怀里。
他强壮的手臂垫在白榆身下,精准地避开了他微微隆起的小腹。
轰隆隆——!!!
无数角马的身影从高地边缘不到十米的地方奔腾而过,蹄声密集。
扬起的尘土瞬间将天空染成昏黄,呛得人睁不开眼,连呼吸都困难。
高地下方那潭珍贵的救命水被践踏得泥浆西溅,眨眼间浑浊不堪。
尖刺灌木被气流和偶尔撞上来的角马尸体刮得哗啦作响。
所有人都死死趴在地上,紧贴着地面,双手死死抓住能抓住的任何东西——草根、荆棘、同伴的胳膊。
幼崽被母亲紧紧捂在怀里,连哭声都被淹没在震天的蹄声里。
白榆被烈风死死护在身下,脸颊紧贴着粗糙的沙地,鼻子里全是尘土和浓烈的角马气味。
烈风宽厚滚烫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沉重而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物撞击着他的脊骨。
烈风的一条手臂还横亘在他胸前,将他牢牢禁锢在身下与大地之间,隔绝了外面带来的所有冲击感。
白榆被压住的手微微动了动,手指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轻轻勾住了烈风腰间那条粗糙的兽皮腰带边缘。
烈风的身体猛地一僵。
压在白榆背上的重量似乎瞬间重了几分,那沉稳的心跳也似乎漏跳了一拍。
奔腾的蹄声还在继续,尘土依旧呛人。
下一秒,烈风那只原本横在白榆胸前的手臂动了。
他的大手猛地向下,精准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一把抓住了白榆那只勾着他腰带的手。
白榆的手指瞬间被包裹进一个滚烫、宽厚、布满薄茧的掌心。
烈风的手心很烫,带着汗意,紧紧攥着,没有松开的意思。
白榆的心跳骤然失序,脸颊蹭着粗糙的地面,感觉那片皮肤都要烧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角马群渐渐远去。
“过……过去了?”
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是磐叶。
她灰头土脸地从地上抬起头,脸上全是土痕。
众人惊魂未定地慢慢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望向高地外。
角马群的后队还在源源不断地奔腾而过,但密度己经大大降低,方向也偏离了洼地。
“呼……吓死我了……”
黑岩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脸还是白的。
“差点就成肉饼了!”
石爪抹了把脸上的土,心有余悸。
烈风也松开了紧按着白榆的手臂,撑起身子。
但他第一时间并未完全起身,而是迅速低头,金眸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飞快地扫过白榆全身,尤其是他的小腹。
“有没有没事?有没有撞到哪里?肚子痛不痛?”
他抓住白榆的那只手,却依然没有松开。
白榆在他的目光下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和孩子都无恙。
烈风这才仿佛松了口气,拉着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他站起身,金眸扫视着队伍。
“清点人数!有没有人受伤?”
“幼崽都在!”
“我们族没事!”
“犀牛族都在!”
回应声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庆幸。
烈风转过身,望向高地下方刚才被角马洪流肆虐过的洼地,眉头紧锁。
“水潭……”
众人顺着他目光看去,心都沉了一下。
那小小的水潭几乎被泥浆和角马的蹄印彻底覆盖,浑浊不堪,水面缩小了大半。
周围茂盛的草也被践踏得一片狼藉?
“水……水没了?”
磐叶声音发颤。
“被踩浑了,少了好多……”
重山族长瓮声瓮气地说,巨大的身躯显得有些沮丧。
“等等!那是什么?”
迅角族长突然惊叫,指向高地边缘附近的地面。
所有人目光聚焦——一具扭曲的尸体躺在沙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