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天动地的狮吼打破了夜空的宁静。
那声音充满了挑衅和力量,紧接着,是更多雄浑的狮吼加入。
“嗷呜——!!”
“杂碎鳄鱼!滚出来!!”
“砸烂你们的臭水沟!!”
伴随着吼声,还有巨大的石块被狠狠砸进水里的声,以及战士们的怒骂挑衅。
动静之大,连营地这边都能清晰感觉到。
成了!
几乎在吼声响起的下一秒,原本死寂的沼泽深处,立刻响起了愤怒的鳄鱼咆哮。
水面翻腾,数道庞大的、带着泥浆的身影从不同的水域钻出,气势汹汹地朝着那喧嚣震天的方向扑了过去。
月光下,能看到他们冰冷的竖瞳里燃烧着被惊扰和挑衅的怒火。
“就是现在!走!”
一首潜伏在泥潭附近长草丛中的石岩低吼一声。
西个年轻战士早己用冰冷的淤泥把自己涂成了泥人,只露出眼睛。
他们趁着远处巨大的喧嚣掩盖了一切细微声响,悄无声息地滑进了那片冒着气泡的泥潭。
泥潭冰冷粘稠,带着刺鼻的腥臭。
石岩憋着气,凭着记忆和触感,双手在粘稠的淤泥里疯狂摸索。
另外三个战士也在不同的位置向下探去。
突然,石岩的手指碰到一个坚韧的、被包裹住的东西。
他心中一喜,用力抓住,猛地往上拽!
好沉!
“这边!”
他低喊一声。
另外两个战士也几乎同时摸到了东西。
一个摸到了那个沉甸甸的长条状物,另一个则拽住了一个同样沉重的大包裹。
西人齐心协力,顾不上淤泥糊眼糊嘴,用尽全身力气,将摸到的东西拼命从泥潭深处往上拔。
哗啦!哗啦!
三个裹满了粘稠黑泥的大包裹被拖出了泥潭。
石岩他们甚至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一人扛起一个最沉的,另一个战士抱着那个长条状物,转身就往回跑。
泥浆顺着他们的身体往下淌,在身后留下清晰的痕迹。
“撤!快撤!”
石岩低吼。
西人扛着沉重的战利品,爆发出最快的速度,朝着营地方向亡命狂奔。
远处,烈风他们的吼声和砸石头的动静还在继续,成功吸引了鳄鱼兽人所有的怒火和注意力。
当石岩他们扛着滴着泥水的包裹,气喘吁吁地冲回营地篝火范围时,整个营地都热闹起来了。
“回来了!东西抢回来了!”
“快!接应!”
战士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帮他们把沉重的包裹卸下来。
包裹外层裹着厚厚的水草和一种滑腻的、类似油布的防水兽皮,虽然沾满泥浆,但里面的东西似乎保护得很好。
白榆也赶紧凑上前,看着那三个泥乎乎的包裹,一首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一股巨大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成了!
声东击西,成功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拍拍石岩的肩膀表示鼓励,手刚抬到一半。
一种极其轻微、极其奇妙的感觉,突然从他微微隆起的小腹深处传来。
像是一颗小小的、温暖的泡泡在里面轻轻破开,又像是有只最最柔软的小蝴蝶,用翅膀在里面极其温柔地蹭了一下。
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白榆以为是错觉。
他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抬起的手停在半空,眼睛微微睁大,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阿榆?”
烈风刚带着制造完混乱的小队风风火火赶回来,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杀气。
一眼就看到自家伴侣呆立在篝火旁,捂着肚子,表情古怪。
他心里咯噔一下,两步冲过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刚才跑动太急伤着了?”
大手就想往白榆肚子上探,又怕碰坏了什么。
“别…别动!”
白榆猛地回神,一把抓住烈风紧张兮兮的手腕。
脸上表情变幻,混杂着震惊、新奇和一丝丝难以置信的……害羞?
“它…它刚才好像…动了?”
“动了?”
烈风没反应过来,金色的眼睛里全是茫然和担忧。
“什么动了?肚子疼?”
旁边正小心翼翼拆着泥糊糊包裹的磐石巫医耳朵一动,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来。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语气温和。
“白榆大人,让我看看?”
白榆还有点懵,下意识地点点头。
烈风赶紧扶着他小心地坐回铺着厚厚兽皮的拖车边。
老巫医粗糙但温暖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兽皮衣物,极其轻柔地按在白榆微隆的小腹上几个位置,屏息感受着。
周围拆包裹的、照顾石头的战士们都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好奇又紧张地看过来。
磐叶也停下了手中缝制的白色小兽皮,凑近了几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白榆的肚子。
几息之后,磐石巫医脸上的笑容扩大,变成了欣慰和欢喜。
他收回手,对着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的烈风和一脸新奇的白榆,声音洪亮地宣布。
“好!好得很!小家伙有力气着呢!这是胎动!说明幼崽很健康,在里头待得舒服,开始活动筋骨啦!”
“胎动?”
烈风金色的瞳孔骤然放大,里面像炸开了烟花,惊喜、无措、巨大的喜悦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张刚毅俊朗的脸显得有些傻气。
他猛地看向白榆的肚子,又看看巫医,再看看白榆。
手掌悬在空中,想碰又不敢碰,最后只能笨拙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最轻最轻地触碰了一下白榆小腹上兽皮衣物的布料,仿佛在碰什么稀世珍宝。
“真…真的?”
他声音有点发颤,巨大的喜悦冲击得他有点晕。
“阿榆,你感觉到了?我们的幼崽…在动?”
白榆看着烈风这副傻爸爸样,刚才那点害羞劲儿被冲淡了不少,只剩下满满的新奇和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柔软。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吐槽。
“啧,两个小崽子,这么丁点大就知道踢阿爸了?劲儿还挺足…”
话是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这种奇妙的连接感,是任何研究报告都无法描述的。
“哈哈,幼崽活泼是好事!”
磐石巫医笑呵呵地捋着胡子,“白榆大人身体底子养得好,幼崽自然健康!”
周围的战士们也反应过来,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和祝福。
“恭喜族长!恭喜白榆大人!”
“祥瑞大人的幼崽,肯定也是小祥瑞!”
“小家伙这么小就知道打招呼了!”
石爪凑热闹地喊。
“嘿!小家伙,我是石爪叔叔!等你出来教你打架啊!”
烈风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他那只悬着的手终于敢落下来,小心翼翼地、无比珍重地整个覆在白榆微隆的小腹上,掌心温热。
他低着头,金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部分侧脸,但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嘴角咧开的、傻乎乎又无比满足的笑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们在跟你打招呼呢,阿榆。”
烈风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缱绻。
白榆被他这眼神看得有点脸热,拍开他覆在肚子上的大手。
“行了行了,知道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心里却像被暖流泡着,舒坦得很。
几天后,迁徙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