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云颤抖着指尖探向月芽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却平稳的气流时，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半分。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琉璃，龙渊剑被他用灵力悬在身侧，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小兄弟，这姑娘的魔气得尽快压制。”一名幸存的中年修士拄着剑起身，指着月芽肩头，“蚀骨魔气虽烈，但她气息未绝，说明灵根底子扎实，或许还有救。”
李青云抬头看向他，眼中的慌乱褪去些许，多了几分希冀：“前辈知道如何压制？”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记载，”中年修士沉吟道，“此魔气畏至阳灵力，秘境东侧的‘焚心崖’有天然温泉，泉眼蕴含离火灵力，或许能逼出魔气。”
“焚心崖在哪？”李青云立刻追问，抱着月芽的手臂紧了紧。
中年修士指向山谷东侧的云雾：“穿过那片云障就是，只是崖边灵力紊乱，不好走。”
“多谢前辈指点！”李青云不再多言，足尖一点便腾空而起，朝着云障方向疾驰。怀里的月芽眉头微蹙，似在梦中忍受着痛苦，他低头看了眼她苍白的脸，将速度提得更快。
焚心崖果然如其名，崖边怪石嶙峋，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崖底的温泉翻涌着白汽，隐约能看到泉水中跳动的金色光点——正是离火灵力。
李青云抱着月芽跃下崖底，小心地将她放入温泉中。泉水刚没过月芽肩头，她身上的黑气便像遇到克星般剧烈翻滚，发出“滋滋”的声响，月芽也随之闷哼一声，眉头皱得更紧。
“月芽，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李青云坐在泉边，掌心抵着她的后背，将自身灵力缓缓渡过去，引导着离火灵力一点点包裹住那些黑气。
黑气与离火灵力反复纠缠，月芽的脸色时白时红，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李青云始终没有停手，额角的青筋因灵力持续输出而突突跳动，后背的伤口也因动作牵扯而重新渗出血迹，他却浑然不觉。
就在黑气与离火灵力僵持不下时，月芽的身体忽然剧烈一颤，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中一半漆黑如墨，一半赤红似火。她无意识地张开嘴，竟主动将那些翻腾的黑气与金色光点一并吸入腹中！
“月芽！”李青云大惊，想收回灵力阻止，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魔气与离火灵力在她体内疯狂冲撞、旋转，最后竟诡异地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黑白相间的气流，顺着她的经脉游走。
月芽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蜕变。原本圆润的指甲无声脱落，取而代之的是几缕漆黑的流光，瞬间凝结成寸许长的指甲，尖利如刃，泛着墨玉般的冷光，轻轻划过温泉边缘的岩石，竟留下几道深痕。
她的身形也在悄然舒展，原本略显娇小的骨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长，原本及腰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堪堪及背，发尾却染上了几缕墨色，与原本的乌黑交织，更添几分妖异。西肢的线条变得流畅而紧致，双腿修长笔首，浸在温泉中的身躯勾勒出愈发匀称的曲线，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玲珑。
最惊人的是她的面容。原本带着稚气的圆脸渐渐舒展开，下颌线变得清晰利落，眼角微微上挑，原本柔和的眉眼间染上了一丝疏离的冷冽。肌肤依旧白皙，却透着玉石般的莹润光泽，唇色比以往略深，抿起时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冷俊，仿佛刚才那个会脸红羞怯的少女被藏进了时光深处。
“这是…进化了？”李青云怔怔地看着她，手指还维持着抵在她后背的姿势，却忘了继续输送灵力。眼前的月芽既熟悉又陌生，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冷与强大，像一柄刚出鞘的剑，锋芒初露，却己足够慑人。
几息后，月芽缓缓睁开双眼，感觉有些晕乎乎的。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手，看着自己漆黑的指甲，又低头看了看水中倒映出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一种沉静的力量取代。她从温泉中站起身，水珠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滑落，流过紧致的腰线，滴落在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青云，我…这是怎么了？”她开口，声音也变了，褪去了往日的清甜，多了几分低沉的磁性，像山涧流过黑石，带着一丝冷冽的回响。
李青云猛地回神，喉结动了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感觉……还好吗？”
月芽活动了一下手腕，漆黑的指甲在火光下泛着幽光，她试着调动体内的力量，黑白气流温顺地游走，带来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嗯…感觉挺不错的。”
她看向李青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抹冷俊中终于透出一丝熟悉的暖意，“甚至……从未这么好过。”
李青云看着月芽，忽然想起秦文龙手札里的记载：“上古有兔魔一族，血脉可吞噬万力化为己用，非正非邪，却能制衡阴阳……”
“你可能觉醒了上古兔魔血脉。”李青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月芽，你不再是普通的兔妖了。”
月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被坚定取代。无论是什么血脉，她还是她，是那个想和他一起变强、一起复仇的月芽。
她从温泉中站起身，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映着夕阳的金光，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不管是什么血脉，只要能变得更强就好。”她走到李青云面前，伸手抚上他后背的伤口，黑白灵力缓缓注入，“现在，该我帮你了。”
李青云只觉一股温润的力量涌入体内，后背的刺痛瞬间减轻，枯竭的灵力也开始缓慢恢复。他望着月芽眼中不变的澄澈，心里忽然安定下来。
月芽的指尖贴着李青云后背的伤口，黑白交织的灵力如同最细腻的绸缎，一点点抚平撕裂的经脉。原本火辣辣的痛感渐渐被一种清凉的暖意取代，李青云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因过度耗损而黯淡的灵力节点，正随着这股力量的注入，重新亮起微光。
“你的灵力……”李青云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惊讶，“比之前凝练了不止一倍。”
月芽收回手，“或许是两种力量融合的缘故。”她看着他后背的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李青云活动了一下肩膀，不再有之前的滞涩感，他站起身，与月芽并肩看向崖外的夕阳，“看来我们都因祸得福了。”
月芽轻轻“嗯”了一声，风吹起她发尾的墨色，在夕阳下划出细碎的光。“兔魔也好，兔妖也罢，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她忽然侧过头，目光落在李青云脸上，冷俊的眉眼间带着认真，“重要的是，这力量能让我跟上你的脚步，不再是需要你时刻保护的累赘。”
李青云心头一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你从来都不是累赘。”他看着她眼中的坚定，笑了笑，“不过现在，我们倒是更像并肩的战友了。”
月芽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却很快被她掩饰过去，转身朝着崖边走去：“走吧，先离开这里。秘境里或许还有其他线索，而且……”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冷冽，“蚀骨真人虽然死了，但他背后说不定还有同党，我们得尽快提升实力。”
李青云跟上她的脚步，龙渊剑在他手中轻轻震颤，仿佛也在呼应着这份战意。“接下来去天魔谷？”
“嗯。”月芽点头，脚步轻快而稳健。
两人走出秘境时，夕阳正沉入远山，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月芽的身影在霞光中被拉得很长，挺拔而利落，再不见往日的娇俏，却多了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李青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意外的蜕变，或许不只是让月芽变得更强，更是让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姿态——不再是依附于谁的菟丝花，而是能与他并肩而立的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