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最后一片血红雾霭，那座丈高的黑石阵眼终于清晰地出现在眼前。石身布满古老的符文，此刻正随着灵力的暴走剧烈震颤，每一道纹路都亮起刺目的红光，像是要将黑石从内部撕裂。
“就是这里。”李青云喘着气，伸手按在黑石上，掌心立刻传来滚烫的灼痛感，“阵眼的裂痕比想象中更深，灵力己经快锁不住了。”
话音刚落，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从黑石内部传来，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嘶吼。突然，一道巨大的灵力冲击波从阵眼中爆发而出，将李青云狠狠击飞。他撞在不远处的石壁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糟了，来不及了！”李青云挣扎着起身，必须马上修复阵眼，否则这暴走的灵力会引发一场巨大的灾难。就在他准备再次靠近阵眼时，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一条条黑色的藤蔓从地下钻出，将他的双腿紧紧缠住。
“这是……封印的反噬！”李青云心中一惊，他拼命地想要挣脱藤蔓，可藤蔓却越缠越紧。而此时，黑石上的符文光芒愈发刺眼，裂痕也在迅速扩大，整个阵眼即将崩溃。
“青云！”月芽惊呼着冲上前，金龙破晓剑在她手中化作银芒，狠狠劈向那些黑色藤蔓。可藤蔓刚被斩断，断口处又立刻冒出新的枝芽，反而缠得更紧了。
“别碰它们！”李青云急声喊道，“这是阵眼崩溃前的怨念所化，越动缠得越牢！”
月芽这才发现，那些藤蔓上布满了细密的倒刺，刺尖泛着黑气，显然带着剧毒。她看着李青云双腿被勒出的血痕迅速发紫，眼眶瞬间红了：“那怎么办？我不能看着你……”
话音未落，黑石又是一阵剧烈震颤，一道更庞大的灵力冲击波轰然炸开。月芽下意识地扑到李青云身前，用后背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月芽！”李青云目眦欲裂，体内灵力疯狂翻涌，竟硬生生震断了几根藤蔓。可还没等他挣脱，更多的藤蔓从地下钻出，连他的手臂都缠了起来，将龙渊剑死死按在鞘中。
黑石上的裂痕己经蔓延到了底部，赤红的灵力像岩浆般从裂缝中涌出，地面开始剧烈晃动，远处的山壁不断有碎石滚落——整个铁岭都在随阵眼的崩溃而颤抖。
“用……用你的精血！”李青云忽然想起古籍中的记载，聚灵阵的封印与妖兽精血同源，“你的金龙破晓剑是用灵犀铁铸的，能引动精血之力，试试劈开藤蔓！”
“嗯！”月芽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剑身上。金龙破晓剑瞬间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剑身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她举起长剑，灵力与精血交织，狠狠劈向缠绕李青云的藤蔓：“破！”
金光过处，黑色藤蔓如同冰雪消融，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黑烟散去。李青云终于挣脱束缚，他一把夺过月芽手中的剑，同时将龙渊剑拔鞘而出：“你退后！”
两柄剑在他手中交叉成十字，五行灵根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金色与赤红的灵力在他体内冲撞，却被他强行融合。“师父教我的‘合剑诀’，今日便用它来补阵！”
他纵身跃向黑石，两柄剑同时刺入裂痕最深处。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龙渊剑的金光与金龙破晓剑的红光交织，竟在裂痕处形成一道旋转的太极图案，将暴走的灵力一点点导回阵眼。
黑石的震颤渐渐平息，符文的光芒从刺目的赤红变成了柔和的金红交织。李青云悬在半空，脸色惨白如纸，嘴角的血迹不断滴落，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放手。
月芽站在下方，看着他被灵力冲击得摇摇欲坠，却只能紧紧攥着拳头——她知道，此刻任何打扰都是致命的。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暴走的灵力被导回阵眼，黑石上的裂痕终于开始缓慢愈合，那些古老的符文重新亮起，散发出温润的光泽。李青云再也支撑不住，从半空坠落。
月芽飞扑过去接住他，他的身体烫得惊人，却在落入她怀中的瞬间，虚弱地笑了笑：“成了……”
话音未落，便彻底晕了过去。
血红的雾霭散尽，阳光重新照进铁岭。黑石静静矗立，符文流转着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满地的兽尸和两人身上的伤痕，证明着这场与失控阵法的较量，曾多么惊心动魄。
月芽抱着昏迷的李青云，坐在黑石旁，轻轻抚摸着他染血的脸颊。远处，幸存的妖兽正缓缓退入山林，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半个时辰后……
阳光透过叶隙洒在李青云脸上，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时，先看到的是月芽的眸子。
“你醒了？”月芽的声音又哑又涩，眼里瞬间涌上水汽，却强忍着没掉下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李青云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正枕在月芽腿上，她的裙摆还沾着血污和泥土。他想坐起来，却被月芽按住：“别动！你灵力透支得太厉害，先静养吧。”
她从行囊里翻出一瓶丹药，倒出两粒喂到他嘴边：“这是你炼制的凝神丹。”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润的灵力顺着喉咙滑下，李青云果然觉得舒坦了些。他看着月芽手臂上缠着的布条，渗出暗红的血迹，眉头一蹙：“你的伤……”
“早不疼了。”月芽笑了笑，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倒是你，刚才吓死我了，从那么高摔下来……”
李青云笑了笑，“抱歉，让你担心了。”他声音还有些虚弱，眼神却很亮，“多亏了你那柄金龙破晓剑，还有……你的精血。”
月芽脸颊微红，抽回手去整理他的衣襟：“说这些干嘛，我们本来就该一起扛着。”
远处传来几声兽鸣，不再是之前的暴戾嘶吼，反而带着几分温顺。李青云转头望去，几只幸存的妖兽正站在山岗上，远远地望着他们，见他看来，竟低下头像是在行礼，随后便钻进了密林。
“它们恢复神智了。”月芽轻声道，“这聚灵阵稳住了，铁岭也保住了。”
李青云点头，目光落在那座黑石上。此刻的黑石褪去了赤红，符文泛着柔和的金光，像一块被岁月打磨过的璞玉。“师父手札里说，聚灵阵能滋养一方灵脉，以后这里应该会慢慢好起来。”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那枚刻着“王”字的半截玉佩，递给月芽：“把这个留下吧，也算替王寡妇了了心愿。”
月芽接过玉佩，走到黑石旁，将它轻轻放在石基上。阳光照在玉佩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两人在黑石旁休息了半日，李青云的灵力恢复了些，便由月芽搀扶着起身。满地的兽尸己被林间的飞鸟走兽清理了些，空气中的血腥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草木的清香。
“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北漠州了？”月芽问道，眼里没有迷茫，只有对前路的期待。
李青云望向西方，那里的天际线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对，等出了北漠州，再去中州看看。师父说过，那里有问剑台，有万法阁，能学到更多东西。”
他转头看向月芽，“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在这停留一顿时间，借助聚灵阵突破境界。”
月芽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啊！这里灵力这么充沛，正好能巩固一下修为。”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金龙破晓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流光，“说不定还能把七杀剑诀再练熟些。”
两人在黑石附近找了个背风的山洞，简单清理出一块空地。李青云从行囊里翻出防潮的兽皮铺在地上，又用石块垒了个简易的石灶：“这几日就住这儿，我守夜时正好研究师父手札里的阵法注解，你专心修炼，有聚灵阵加持，突破应该不难。”
月芽却从包袱里拿出伤药，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腕：“先处理伤口。”她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涂抹在他手臂的划痕上，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什么，“你灵力透支太严重，突破的事不急，先把身子养好。”
李青云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阳光透过洞口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意。他想说自己没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低低的“嗯”。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便在山洞里安顿下来。白日里，李青云会坐在黑石旁，一边吸收灵气恢复，一边研读手札，偶尔指点月芽剑法；月芽则借着聚灵阵的灵力潜心修炼，累了就去附近采摘野果，或是帮他处理新找到的草药。
第三日清晨，月芽正在洞外练剑，忽然感觉体内灵力一阵翻涌，经脉传来熟悉的胀痛感。她心中一喜——这是要突破的征兆！
“青云！”她回头喊道，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李青云立刻起身，在她周围布下一道防护阵：“稳住心神，按照师娘教的吐纳法引导灵力，我帮你护法。”
月芽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聚灵阵的温和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助她冲击新的境界。李青云守在阵外，目光警惕地扫视西周，龙渊剑就放在手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惊扰。
夕阳西下时，月芽周身忽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防护阵的光幕被震得微微晃动。她缓缓睁眼，眼底的灵气比往日浓郁了数倍，起身时身形更显轻盈——七灵境
“成了！”她笑着挥了挥金龙破晓剑，剑光比之前凌厉了不少。
李青云走上前，递过一壶水：“恭喜。”他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几日的停留格外值得。
又过了五日，李青云也借着聚灵阵的灵力，将五行灵根的灵力梳理得更加精纯，距离突破筑基后期只差临门一脚。他望着黑石上流转的符文，对月芽道：“差不多可以动身了。”
月芽收拾好行囊，将最后几块烤饼塞进包袱：“都听你的。”她回头望了一眼黑石，石基上的“王”字玉佩在夕阳下闪着微光，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两人并肩走出铁岭，身后的山林在聚灵阵的滋养下，己有新的嫩芽破土而出，透着勃勃生机。
“等以后有空，我们再回来看看吧。”月芽忽然说道。
李青云转头看她，笑着点头：“好。”
风穿过林叶，带着草木的清香，像是在应和着他们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