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中央的青石地面被剑气打磨得光滑如玉，月芽抽出金龙破晓剑，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金光，倒比她本人还要张扬几分。
“看好了！”她足尖一点，身形旋起，剑招如骤雨般落下。七杀剑诀本是刚猛凌厉的路数，被她练出几分兔妖特有的灵动，尤其是最后一式“惊鸿破月”，剑势本该如金龙冲天，她却在收招时带了个轻巧的旋身，反倒失了几分霸道。
“还是不对。”李青云皱眉，接过她递来的剑，“这式要的是一往无前的气势，你收力太早了。”
他手腕翻转，金龙破晓剑仿佛活了过来，金光暴涨间，竟真有龙吟之声响起。剑刃划破空气的刹那，李青云沉声道：“想象你身后有要守护的东西，往前冲时，就不会想着留退路。”
月芽看得眼睛发亮，等他收剑，立刻凑上去：“我知道了！刚才是想着旋身好看……”说到一半，她忽然红了脸，小声道，“那你说，要守护的东西，是不是像我守着你一样？”
李青云手一顿，没接话，只把剑塞回她手里：“再练。”
月芽却不肯动，忽然踮脚在他耳边轻道：“我刚才试了，想着身后是你，剑招真的稳多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李青云的耳根瞬间红透。他转身就走：“练不练？不练我回去炼丹了。”
“练！”月芽连忙追上，拽住他的袖子晃了晃，“你别走嘛，再教我一次……”
两人在洞穴里一教一学，阳光从斜照变成首射，又渐渐西斜。首到月芽把七杀剑诀练得更加凌厉，李青云才松了口气，看着她额上的薄汗，从储物袋里拿出水囊递过去。
月芽接过水囊，却没喝，反而踮脚往他脸上凑。李青云下意识后退，她却笑得狡黠：“看你脸红得像熟透的果子，想咬一口。”
“胡闹！”李青云板起脸，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这两年的朝夕相处，她的活泼、她的认真、甚至此刻的耍赖，早己在他心里刻下痕迹，只是他总想着修行、复仇，刻意忽略罢了。
月芽见他不语，忽然收起玩笑的神色，轻声道：“青云，我知道你心里装着事。但喜欢一个人，不是阻碍，是底气啊。”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就像你练剑时说的，知道身后有要守护的人，往前冲才更有勇气，不是吗？”
李青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那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分明带着不容错辩的认真。他张了张嘴，那些“修行尚早”“儿女情长”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他很清楚，要想彻底继绝这种想法，他必须绝情。
金龙破晓剑在一旁轻轻嗡鸣，仿佛在催促着什么。洞穴外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月芽的指尖还停留在他脸颊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李青云突然猛地后退一步，甩开了月芽的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层冰。
“你不懂。”他的声音硬邦邦的，没有一丝温度，“我要走的路，不是你能跟着的。复仇、修行，哪一样都容不得半分牵绊。”
月芽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的温度仿佛还残留着他脸颊的触感，可眼前的人却陌生得让她心慌。“我可以帮你啊！”她急忙道，“我修行了百年，熟悉青风山脉的每一寸土地，我可以……”
“不必了。”李青云打断她，目光避开她泛红的眼眶，“人妖殊途，本就不该有交集。之前救你，是恻隐之心，如今你伤己愈，该回你的山林去了。”
他刻意说得绝情，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连自己听着都觉得刺耳。可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彻底死心吧。他肩上的担子太重，爹娘的血海深仇，玄空子的嘱托，哪一样都不能被儿女情长绊住脚。
月芽的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被眼泪哽住了。她看着李青云紧绷的侧脸，那上面没有半分犹豫，仿佛之前的温柔都是她的错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可她终究没哭出声，只是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逼了回去，声音带着点发颤的倔强：“我不回。”
李青云皱眉，正要再说些狠话，却见她往后退了两步，捡起地上的金龙破晓剑，紧紧握在手里：“你要走你的路，我不拦你。但我跟不跟着，是我的事。”
她仰着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和平时一样清亮：“你可以对我绝情，可以装作不认识我，但我就在这儿，你练剑我看着，你炼丹我等着，你要去复仇……我也跟着。”
李青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别过脸，声音更冷：“随你。”
说完，他转身就往洞穴外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月芽看着他的背影，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紧，指节泛白。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剑鞘上，悄无声息。可她还是咬着牙，迈开脚步，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洞穴外的风卷起落叶，金龙破晓剑在月芽手中轻轻嗡鸣，像是在为她的执着叹息。一个在前头走得决绝，一个在后面跟着倔强，夕阳将两道身影拉得很远，却又始终连着一线，断不了，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