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震一行人如同丧家之犬般被“送”出稷御天阙后，大殿内那股令人窒息的肃杀气氛才稍稍缓和。
克拉静静地站在一旁，那双如同深渊般幽暗的眼眸闪烁着冰冷而纯粹的好奇光芒。他微微歪了歪头，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主上……”
“为何……不杀了他？”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询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按您所言……”
“此人……罪孽滔天……”
“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他的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只有一种纯粹的逻辑判断——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对他而言，清除一个罪大恶极的敌人，是再自然不过的选择。
天使冷也忍不住了，她抱着胳膊，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解和……对莫云“心慈手软”的鄙夷？
“就是！” 冷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尖利，“跟这种老阴比讲什么道理？首接剁了喂狗！哦，不对，剁了喂饕餮！”
天使彦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金色的眼眸也充满了探究。她了解潘震，那是个活了数万年、心志如铁的老狐狸！
莫云那几句话虽然诛心，但绝不可能把他刺激到道心崩碎、吐血瘫倒的地步！这背后……必有蹊跷！
莫云看着下方疑惑的众人，特别是克拉那双写满“为何不杀”的冰冷眼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笑容。
他慢悠悠地端起那杯枸杞茶，轻轻晃了晃，看着杯中漂浮的枸杞，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杀了他？”
莫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的轻蔑：
“就他那条……老命？”
“值几个钱啊？”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眼神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深邃：“你们……”
“不会真以为……”
莫云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落在天使彦脸上：
“……我就靠……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就能把……一个活了上万年的……烈阳摄政王……”
“……说得……道心崩碎……吐血三升吧？”
他嗤笑一声：
“那也太……小看……烈阳的……脸皮厚度了！”
“那……” 天使彦终于忍不住开口，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莫云，“……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云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一抹……如同恶魔低语般的……神秘微笑：“因为……”
“……我给他……下了点……‘料’！”
“料？” 天使冷眉头一皱，“什么料？泻药？还是……”
“黑……巫……术！” 莫云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在念诵某种禁忌的咒语！
“黑巫术？！” 天使彦、天使冷、阿追、莫伊同时惊呼出声！
这个名词……在天使的数据库里……代表着……最古老、最邪恶、最不可控的……禁忌力量！
与她们所信奉的正义秩序……截然相反！
“那是什么？！” 天使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她本能地握紧了腰间的烈焰之剑！
莫云看着天使们警惕的反应，并不意外。他随意地靠在王座上，仿佛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黑巫术……”
“是我从某个……不太好的……传承里……继承来的……‘小玩意儿’……”
“本质嘛……” 莫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王座扶手，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就是利用一些……特殊的媒介……或者……首接引动某种……规则层面的力量……”
“……去达成……一些……不太‘正能量’的效果……”
“威力嘛……” 他耸耸肩，“……参差不齐……看心情……也看……‘材料’……”
“那……你给潘震下的……是什么‘料’？” 天使彦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感觉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可怕！
莫云脸上的笑容……陡然变得……极其冰冷！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残忍！
“给他下的……”
“……是我目前……掌握的……最‘贴心’……也最‘狠毒’的……巫术之一……”
“名字……不太好听……”
“……叫做……”
莫云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深渊：
“——‘万灵噬心’！”
“万灵噬心？！” 天使冷倒吸一口凉气！光听名字……就让人毛骨悚然！
“效果嘛……” 莫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在品尝一杯美酒，“……很简单……”
“它不会首接伤害身体……”
“……而是……”
“……将目标……曾经做过的……所有……‘恶事’……”
“……无论大小！无论有意无意！无论是否遗忘！”
“——无！限！制！地！放！大！”
莫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并且……”
“……每当目标……想起……任何一件……他曾经做过的……‘恶事’……”
“……无论那件事……多么微不足道！无论过去了多久！”
“……他都会……”
莫云的眼神变得极其锐利：
“……如同身临其境！”
“……如同灵魂被撕裂！”
“……感受到……”
“——所有！”
“——那些！”
“——被他伤害过的！”
“——每一个！生灵！”
“——在那一刻！所承受的……”
“——所有！痛苦！绝望！恐惧！”
“——的……总和！”
“轰——！”
莫云的话，如同宇宙惊雷！
狠狠劈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天使彦的脸色瞬间煞白！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潘震会崩溃！为什么他会吐血！
不是几句话！
是……亿万亡魂的痛苦！在那一刻……同时爆发！反噬其身！
天使冷更是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向莫云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忌惮！ 这种手段……比首接杀人……残忍一万倍！
克拉静静地听着，他那双幽暗的眼眸中，冰冷的好奇光芒更盛。他似乎理解了，但理解后，那眼神中……反而多了一丝……纯粹的、近乎欣赏的……冰冷光芒？
仿佛在思考这种“惩罚”的……效率与艺术性？ 对他而言，这似乎是一种……更彻底的“清除”？清除对方的灵魂与意志？
“所以……” 莫云放下茶杯，脸上恢复了那副慵懒的表情，仿佛刚才只是在谈论天气，“杀了他？”
“太便宜他了！”
“我要让他……”
莫云的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
“……活着！”
“……每分每秒！”
“……都活在……”
“……他亲手制造的……”
“……无！尽！炼！狱！之！中！”
“……首到……”
他轻轻吐出最后几个字：
“……烈阳的……太阳……彻底……熄灭！”
大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莫云那最后几个字……如同冰冷的诅咒……在空旷的神殿中……久久回荡！
天使彦看着王座上那个慵懒的身影，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这个莫云……
……比她想象的……
……要可怕……
……太多！太多！
被稷御天阙那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送”出光膜后，潘震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在玄坤和渊离的臂弯中。
他双目空洞，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还残留着金色的心血痕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摄政王！摄政王！” 玄坤焦急地呼唤着，试图将一股精纯的烈阳真火渡入潘震体内，却发现……潘震体内的能量……如同死水般……毫无反应！ 甚至……在排斥他的力量？！
“快！回烈阳星！” 渊离低吼一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他从未见过潘震如此模样！
即便是面对神圣凯莎，摄政王也从未失去过烈阳的骄傲与威严！
此刻的潘震……如同一具……被彻底碾碎意志的……空壳！
玄天极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冲回烈阳战船，手忙脚乱地启动引擎！
战船化作一道燃烧的流光，仓惶地朝着烈阳星方向……逃窜而去！
然而……
对于潘震而言……
真正的炼狱……才刚刚开始！
归途……
战船在冰冷的宇宙中疾驰。
船舱内，死寂得可怕。
玄坤和渊离小心翼翼地扶着潘震，试图让他平躺下来。玄天极则紧张地盯着星图，恨不得立刻跃迁回烈阳星！
就在这时……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痛苦呻吟……从潘震喉咙里发出！
他原本空洞的眼眸……猛地瞪大！ 瞳孔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不……不要……！” 潘震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他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胸口！指甲深深嵌入皮肉！金色的血液……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摄政王！” 玄坤和渊离大惊失色！他们感觉到潘震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那颤抖……不是源于物理伤害！ 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极致痛苦！
“火……火啊……！” 潘震的声音嘶哑而扭曲，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恐惧！ 他的眼前……不再是冰冷的船舱！
而是……一片……燃烧的炼狱！
华夏七城！
那被他亲手降下天罚的七座城池！
此刻……如同最清晰的噩梦……在他眼前……轰然重现！
他看到……
赤红的恒星能量束……如同天罚之矛！撕裂苍穹！
繁华的街道……瞬间化为熔岩流淌的焦土！
惊恐奔逃的人群……被恐怖的高温……瞬间汽化！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一个抱着婴儿的母亲……绝望地抬头望向天空……她的眼神……充满了……不解、恐惧、以及……刻骨的……怨恨！ 下一秒……她和怀中的婴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无数张脸！无数双眼睛！男女老少！惊恐！绝望！哀求！诅咒！ 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