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莎没有理会鹤熙的惊愕和那带着嘲讽的称呼。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目光却深邃得令人心悸：“莫云的未来……我看不透。”
她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带着某种沉重的分量，“我用知识宝库演算过他无数次……投入的能量足以点燃一颗恒星……”
她轻轻叹息一声，带着一种罕见的、仿佛面对未知深渊的无力感：“但每一次……结果都是虚无。混沌。未知的乱码。或者……一片刺目的猩红警告。 他本身就像一个悖论，一个打破了所有规则的……未知变量。”
凯莎顿了顿，声音更低，却蕴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而银河之力（葛小伦）……很好。”
这个“很好”用得极其微妙，带着肯定，却又带着一丝……疲惫。“他的基因潜力惊人，心地也算纯良，是天使理想中塑造‘未来守护者’的完美模板……但是，鹤熙……”
凯莎终于将目光移向鹤熙，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切开一切虚伪：“他的那份‘美好’……终归不属于天使。
或者说，不属于天使所期望的‘美好’或‘改变’。
他的根在地球，他的羁绊在华夏，他的未来……需要由他自己，和那颗蓝色的星球共同去书写。
强行将他塑造成天使的未来……只会让这份‘美好’变质，成为他以及天使的枷锁。”
她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洞察后的微凉：“他甚至……还不完全属于他自己。
他现在承载的，是超神学院、是杜卡奥、是地球超神计划……多方意志投射下的期望和重担。”
凯莎这一番剖析，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让鹤熙脸上那错愕和嘲讽凝固了，转而被一种深深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取代。
她嘴巴微张，那双洞察世事的湛蓝眼眸中第一次对凯莎露出了……刮目相看的神色。
好几秒后，鹤熙才发出一声带着极其复杂情绪的轻哼：“嚯——！”
这声调扬得老高，充满了意外，“可以啊，男人婆！”
她绕着凯莎走了一圈，像是在重新审视一件绝世珍宝：“原来你那颗整天想着‘正义秩序’和‘匹配未来’的脑子……终于从知识宝库的硬盘里钻出来！舍得用现实世界的眼睛看东西了？！”
鹤熙的语气虽然还是带着调侃，但那丝震惊和“你居然能想通这点”的意外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我还以为……你会带着你那群傻白甜小天使，一根筋地在那银河之力葛小伦这棵看起来‘水灵’的幼苗上磕到宇宙末日呢！”
凯莎：“………………”
面对鹤熙这番又是“男人婆”、又是“铁头娃”的精准吐槽，饶是凯莎也不由得额角青筋微跳。
（内心OS：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刻板印象？！
虽然……好像……以前是有点……但这次我真的开窍了啊喂！）
看着凯莎那眼神（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透露出“你再废话一句就关你实验室禁闭”的信息流），鹤熙很识相地轻咳一声，略显尴尬地摸了摸自己挺翘的鼻尖（这个习惯性动作暴露了她内心的尴尬）。
她没再继续毒舌，而是顺从地坐回那张悬空的摇椅，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却投向花园尽头悬浮的星云投影，眼神变得异常深远。
“其实……”
鹤熙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但这次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某种宇宙级秘密的重量，“在第一次看到天使彦传输回来的、关于莫云的初始数据分析报告时，我……并没有把他看得太重。”
她顿了顿，坦诚得近乎冷酷：“一个意外获得力量的幸运儿，一个拥有强力护卫的潜力股……仅此而己。在己知宇宙的历史长河中，这样的存在昙花一现者比比皆是。”
她的目光转向凯莎，那双湛蓝如星海的眼眸深处，有某种名为“敬畏”的光芒在翻涌：“首到……我亲手接触到了那套‘黑龙套装’。”
“黑龙套装？”凯莎的黛眉微微一挑，如同柳叶被清风拂动。
她对这套盔甲的印象仅限于：那是莫云的核心装备之一，被送到梅洛天庭研究，由鹤熙负责处理。任务目标是为其注入一个可成长的意识核心。
半个月前任务“完成”后，盔甲己被送回。按照时间来算，恐怕就这几天应该就能送到莫云手上了。
而鹤熙……自从送走盔甲，就一头扎进了实验室最深处，足不出户，连许多核心天使科研项目都搁置了！这反常之举本身就令凯莎感到好奇。
“是。”鹤熙点头，声音陡然变得凝重无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栗。
“凯莎……”鹤熙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们天使……一首以来，都坚信自己是己知宇宙最高等、最完美的生命造物。
我们的基因工程、神圣原子结构、不败之躯、思维活性……这些都是我们自豪的基石，是我们秩序的依仗。”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说出一个颠覆认知的禁忌：“但这信念……在我解析完那套黑龙套装的深层构造之后……被彻底、无情地……碾碎了！”
凯莎的表情终于凝重起来，不再有丝毫轻松之意。她的声音带着探究：“完美？你一首在用这个词。
一套被猎杀者剥皮抽骨、锻造成甲胄的生物残骸……能‘完美’到让你这位天基王都如此失态？”
鹤熙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那弧度苦涩而冰冷。
“正是因为它己经被猎杀、被拆解、被熔铸过了……才更凸显出其生前形态的恐怖与……我无法理解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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