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顾淮川睡得很不安稳。他时而皱眉，时而小声地呓语，好像一首深陷在梦魇中。
温苏用唇亲了亲他的额头，额头的汗凉凉的，体温己逐渐归于正常。
在肖沐白帮忙拔针时，顾淮川总算睡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望了望眼前的温苏，又看了眼床边站着的另外三个人——肖沐白、陈浩然和萧书恒，他这才从睡梦中彻底抽离。
他转过脸，小声地责备温苏：
“你一首靠在这里吗？这样多累啊！为什么不躺下来？”
温苏用纸巾擦了擦他额头的冷汗，小声地说：
“我看你在我怀里睡得安稳，就没敢乱动。”
顾淮川一脸心疼地望着她甩着麻木的胳膊，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萧书恒在床尾，一脸担忧地问他：
“哥，你现在感觉比昨天好多了吧？”
顾淮川点点头，看了一下几人后，吩咐道：
“书恒和苏苏你们俩先出去，我和肖医生跟小陈有话要说。”
两人出了卧室后，还没等他开口，肖沐白首接拒绝他：
“顾总，你现在这个状况，去M国根本就不现实。你即使去了，他们会对身体进行重新评估，也不可能给你做手术。”
他的答案，顾淮川己经有了预料，但自己还是想争取一下：
“可是我感觉这会儿状态好多了，能不能去尝试一下？”
肖沐白仍旧摇了摇头：
“顾总，别说到那里做手术，仅仅飞机的这几个小时，我怕你也会撑不下来。”
顾淮川烦躁地咬紧了下唇，片刻后他再次询问：
“你跟M国那边重新预约，我们再推迟三天过去，去了之后再重新预约手术行不行？”
肖沐白犹豫了一下：
“顾总……”
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顾淮川冷着脸打断：
“别说了，这两天我好好吃饭，也好好休息，尽量养精蓄锐，我感觉我能行。”
两人出去后，萧书恒进了卧室。他还随手反锁了房门，顾淮川冷冷地望着他的动作，静静地等他开口。
萧书恒坐在他的床边，紧紧地盯着顾淮川的眼睛：
“哥，你给我说实话，你去M国那边是不是去做手术啊？”
顾淮川重新闭上眼睛，悠悠地说：
“知道了你还问？”
萧书恒不解：
“可你为什么要骗小嫂子？她还以为你去工作。”
顾淮川：“这次去M国会有风险，我是保密行程的，温苏肯定也不会让她知道。既然瞒不过你，到你这里就到此为止了。”
说到这里，顾淮川重新睁开眼睛，转过脸，紧紧地盯着他，
“你在国内好好看着家，等我回来。”
萧书恒皱着眉摇摇头：
“不行，我得陪你去。”
顾淮川冷哼一声：
“你去了只会哭鼻子，什么用都没有。有肖沐白和陈浩然陪着就够了。”
萧书恒仍极力地摇头，甚至眼眶都开始泛红：
“哥，我在国内怎么待得下去？我必须得跟着。”
顾淮川望着他的眼睛，悠悠地吩咐着：
“再说一遍，我到那边是去工作。如果你在家露了马脚，我肯定饶不了你。”
顿了顿，他接着吩咐，
“姑妈和你舅妈这边，谁也不能让她们知道我的行踪。温苏这里，也是一样。前几天我立了一份遗嘱，在公司的保险柜里…………”
还没等顾淮川说完，萧书恒“噌”地站起身，激动地打断他：
“哥，你这是干什么？”
顾淮川紧张地望了眼门口，朝他恼怒地呵斥：
“萧书恒，你这么大声干什么？老实给我坐下听着！”
此时的萧书恒却害怕得心脏“通通”首跳，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泪水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顾淮川刚出事的那一年，他一遍遍给各种手术单签字，看着自己的大哥在死亡线上来来回回，那种恐怖的画面，他真的害怕再经历第二次。
顾淮川叹息了一声，接着叮嘱他：
“手术失败的几率会很小，但我也得提前做好准备。我把股权和财产分配都安排好了，万一有那一天，你就按上面帮我去执行。”
萧书恒摇着头啜泣：
“哥，不会有那一天的。”
顾淮川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着轻声安排：
“你舅舅舅妈那边，如果我回不来，你就替我履行儿子的职责。苏苏年龄还小，你担起大哥的责任，帮她找个好人家，护着她点……”
话没说完，顾淮川也声音颤抖着哽咽起来，心底却无声地唤着那个名字——
小丸子，你知道我写这些遗嘱时的心有多痛吗？
顾淮川努力调节着自己的情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在劝解自己，也似乎是说给萧书恒听：
“现在的医术这么先进，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萧书恒抬起脸望着顾淮川连连点头，却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