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曾经的灭国名将,此刻半跪在尸山血海之中,铁甲破碎,长刀折断。他的两万精锐,己化作满地残肢。
“葛逻禄……!”他齿缝间渗出血丝,目眦欲裂。
苏七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戈壁的风仿佛带着死亡的气息,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大漠的风沙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咆哮着席卷而过,所过之处,沙尘滚滚,遮天蔽日。
那一天,怛罗斯河谷成为了血腥的屠宰场。昨日还与唐军并肩作战的突厥狼种,突然间背叛了盟友,与阿拉伯铁骑一同对唐军发起了致命的攻击。前后夹击之下,唐军陷入了绝境,被绞杀殆尽。
苏定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惨状,心如刀绞。他眼睁睁地看着高仙芝被乱箭射中,从战马上跌落下来,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而高仙芝的亲兵队,也在葛逻禄的弯刀下,瞬间被砍成了肉泥,惨不忍睹。
苏定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他本可以选择战死沙场,与战友们一同赴死。然而,仇恨却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的胸膛中燃烧,让他无法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悲痛和愤怒,用尽全身的力气,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他要活下去,他要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雪恨!
"撤!往疏勒城撤!"
亲兵拽着他溃逃三百里,背后是阿拉伯弯刀与突厥呼哨组成的绞索。活下来的不足两千人,每张脸上都刻着同样的疑问——为什么葛逻禄会叛?
荒原上疏勒城的接风宴散发着腐臭。
"苏将军受苦了。"薛仁贵举着夜光杯,十八条好汉在席间哄笑。程咬金正用匕首割烤羊腿,油滴在从葛逻禄使者手中接过的金符上。
苏七的拳头在案下发抖。
大唐联军正在庆祝"联合葛逻禄大破大食"的捷报。没人提起怛罗斯的七万枯骨,更没人发现捷报文书里,他苏定方的名字被墨迹涂成了污斑。
"末将请命先锋。"苏七突然开口。
满堂寂静。秦琼的酒杯停在半空。
"将军旧部折损殆尽..."薜礼捋着胡须。
"所以要挣军功。"苏七咧嘴露出带血的牙,"听说葛逻禄可汗送了女儿来和亲?末将愿为护送使。"
新月当夜,苏七摸进驿馆。葛逻禄公主的脖颈在他掌下发出脆响,妆奁里染血的盟书摊开着——唐军布防图换三座草场,用七万条命付的定金。
窗外忽然响起马蹄声。
"找到了!"尉迟恭的黑甲在月光下像口棺材,"叛贼苏定方刺杀使节!"
苏七看着横刀上自己的倒影。原来这就是棋子的结局,他蘸着血写下"忠义"二字。
疏勒城在黎明前醒来时,十八条好汉的营帐正在燃烧。
程咬金是被自己的斧头劈开天灵盖的。罗成的银枪插在尉迟恭后背,枪杆上缠着葛逻禄的狼头旗。秦琼至死都攥着半块虎符,断指间渗出墨汁般的血。
苏七站在城楼上,看唐军与葛逻禄在晨雾中互相撕咬。薛仁贵的方天画戟终于捅穿最后一个突厥百夫长,转身就被三支弩箭钉上门旗。
"原来这么简单。"苏七舔着刀口的铁锈味,"只要往酒里撒把毒,往马槽扔把刀。"
苏七挖出了高仙芝的铠甲。
"将军看啊。"他把头盔抛向鸦群,"您教过的,活下来的才是赢家。"
风卷着灰烬掠过旷野,远处幸存的战马突然惊嘶——地平线上,黑旗正如潮水漫来。
苏七大笑出声,残破的火红唐旗在他脚下燃烧,像一朵猩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