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如同幽灵般紧贴在沈瑾安身侧半步之后,全身肌肉绷紧,眼神锐利如刀,己经锁定了那个喊话的女佣。
沈瑾安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扇冰冷的铁门。刚才那句“顾少爷受伤流血”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中某个被刻意压下的画面——操场上,顾柏舟脸上那道细小的血痕。结合这突兀的、指向性明确的“告密”……一个冰冷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这是故意的。有人想让她看到门后的景象。
她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和……被冒犯的怒意。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玩这种把戏,又想让她看到什么!
“开门。”沈瑾安的声音清冷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是对着那个女佣说的。
女佣身体一颤,脸上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慌乱和……不易察觉的得意?她连忙上前,在门禁上快速输入了一串密码(显然她是有权限进入这个区域,但并非核心人员)。
“嘀——”一声轻响,沉重的铁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审讯室内惨白刺目的光线如同洪水般倾泻而出,瞬间照亮了门口沈瑾安沉静却带着审视的面容,以及她身后那个低着头、眼神闪烁的女佣。
门内的景象,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沈瑾安眼前:
无影灯下,冰冷如手术室的房间。
李响被按在椅子上,一个黑衣人正用闪着寒光的薄刃小刀,极其缓慢、精准地刺入他的指甲缝,李响被堵着嘴,身体因剧痛剧烈抽搐,眼球暴突,汗水泪水糊了满脸。
赵强瘫在另一张椅子上,裤裆湿透,面无人色,看向门口的眼神如同看到了地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沈瑾安十岁那年
那是一个初秋微凉的清晨。顾远山和沈墨因一笔重要的跨国生意,双双飞赴欧洲,别墅里只剩下年幼的沈瑾安、顾柏舟和一众仆从。
沈瑾安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看向床边——顾柏舟己经安静地守在那里,穿着熨帖的黑色制服,像一尊沉默的守护雕像。
“早,大小姐。”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却己初具沉稳。
沈瑾安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伸出手。顾柏舟立刻上前,动作轻柔地扶她坐起,熟练地为她披上柔软的晨袍。女仆长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是温度刚好的蜂蜜水和几碟精致的早点:松软的牛奶吐司,水煮蛋,还有一小碗温热的燕窝粥——这是沈瑾安晨起必喝的。
她端起那碗晶莹剔透的燕窝粥,用小银勺搅了搅,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味道似乎与往常有些细微的不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难以形容的涩味。她微微蹙眉,以为是燕窝没处理好,并未多想,又勉强喝了两口。随后才拿起吐司,小口吃着。
变故发生得极其突然。
沈瑾安刚咽下最后一口吐司,正准备去拿水煮蛋,一股剧烈的绞痛猛地从腹中炸开!那疼痛来得如此迅猛、如此尖锐,瞬间让她眼前发黑,小脸血色尽褪,像一张被揉皱的白纸。
“呃……”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手中的银勺“当啷”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额发和后背的晨袍。
“大小姐!”女仆长最先反应过来,惊呼出声,手中的托盘差点脱手。
几乎是同一瞬间,顾柏舟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年龄的限制,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扑到床边,一把将蜷缩颤抖的沈瑾安紧紧抱在怀里。他一手用力环住她单薄的肩膀,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猛地撬开她因剧痛而咬紧的牙关!
“吐出来!快吐出来!”顾柏舟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和恐惧。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黑眸,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赤红一片。
他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的手指探入沈瑾安口中,用力压向她的舌根深处!
“呕——!”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沈瑾安剧烈地干呕起来,刚刚吃下的少量食物混合着胃液被强行催吐出来,溅在昂贵的地毯上,散发出酸腐的气味。她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像一条离水的鱼,在顾柏舟怀里痛苦地挣扎。
“叫医生!立刻!封锁别墅!所有人不准进出!厨房所有人原地控制!”顾柏舟一边死死抱着沈瑾安,用身体压制着她无意识的痉挛,一边对着己经完全吓傻的女仆长和门口闻声赶来的保镖厉声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他小小的身躯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瞬间镇住了慌乱的场面。
别墅瞬间陷入兵荒马乱。急促的脚步声、惊恐的呼喊声、通讯器的呼叫指令声交织在一起。
顾柏舟完全无视周遭的混乱,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怀里痛苦不堪的小人儿。他紧紧抱着她,手臂勒得沈瑾安生疼,却也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他不停地用脸颊蹭着她冰冷汗湿的额头,声音破碎而颤抖,一遍遍重复着:“没事的……不怕……医生马上就来……我在……我在……”
家庭医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被保镖架着冲进卧室。看到沈瑾安的症状和地上的呕吐物,医生脸色剧变,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急救箱。
“急性中毒!可能是植物碱类!催吐是对的!”医生一边快速检查沈瑾安的瞳孔、脉搏,一边急促地吩咐,“准备大量温盐水!蛋清!快!灌下去吸附毒素!联系最近的医院,准备洗胃设备和解毒血清!快!”
顾柏舟像最精密的机器,迅速执行医生的每一个指令。他亲手接过女仆递来的温盐水,小心翼翼地扶着沈瑾安的头,用勺子一点点地喂她喝下。当沈瑾安因痛苦和恶心而抗拒时,他强忍着心如刀割,用近乎恳求却又无比坚定的语气哄着:“乖,安安,再喝一点,喝了就不疼了……” 他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