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沈瑾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蹭动弄得手心发痒，指尖蜷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夜色渐深，顾家别墅笼罩在静谧之中。
沈瑾安靠在柔软的床头，怀里抱着己经熟睡的旺旺。小猫温热的身体和规律的呼噜声带来些许慰藉，但她秀气的眉头却微微蹙着。胃里那种熟悉的、隐隐的酸胀感又来了，带着一丝微弱的绞痛，像细小的针尖在轻轻扎刺。
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挠着旺旺的下巴。这点不适对她而言早己是家常便饭，远不到需要惊动医生的地步，但……如果被顾柏舟知道了……
她不想再看到他那样。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一条缝隙。女仆长端着一个描金的白瓷小碗走了进来，碗里是深褐色、散发着浓郁苦涩草药气息的药汁——这是沈瑾安每日睡前必须服用的温养汤药。
“大小姐，该喝药了。”女仆长轻声说着，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
沈瑾安“嗯”了一声，伸手去端药碗。就在她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碗壁时，胃部一阵稍强的绞痛袭来，让她动作几不可察地一滞，眉心也蹙得更紧，一声极其轻微的抽气声从唇边溢出。
女仆长正要退下，脚步却猛地顿住。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沈瑾安那瞬间的僵硬和蹙眉，以及那声微不可闻的抽气。作为贴身服侍沈瑾安多年的女仆长，她对大小姐身体的任何细微变化都了如指掌。
“大小姐？”女仆长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关切，“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胃里又不舒服了？”
沈瑾安心中一凛。她迅速调整表情，端起药碗，用惯常的、带着点不耐烦的骄矜语气掩饰道：“没有。就是这药太苦了，闻着就烦。”她说着，还故意皱了皱鼻子，做出嫌弃的样子。
然而，女仆长显然没有被她糊弄过去。她没有退开，反而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担忧：“大小姐，您瞒不过我的。您脸色不太好，刚才……”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碗药，“是不是下午在食堂……还是顾少爷做的……”
“住口！”沈瑾安猛地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罕见的、冰冷的命令感。她放下药碗，琉璃般的眸子锐利地看向女仆长，眼神里不再是平时的骄纵任性，而是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我没事。”沈瑾安一字一顿地重复，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只是有点累。喝药就好了。明白吗？”
她紧紧盯着女仆长的眼睛，强调道：“不要声张。尤其……不要告诉顾柏舟。”
女仆长对上她那双清澈却带着不容抗拒压力的眼睛，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所有的担忧和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她太了解这位大小姐了，倔强起来谁的话都不听，尤其涉及到顾少爷……她似乎总是不愿让顾少爷看到她脆弱或不适的一面。
“是，大小姐。”女仆长低下头，恭敬地应道，声音里带着无奈和深深的忧虑，“那……您快把药喝了吧，凉了更苦。”她看着那碗深褐色的药汁，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瑾安这才重新端起药碗。苦涩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本就有些翻腾的胃更加不适。她闭了闭眼，屏住呼吸，如同进行一场艰苦的战斗，仰头将那碗浓稠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强烈的药味刺激着喉咙和胃壁，让她忍不住干呕了一下，眼角都逼出了生理性的泪花。
女仆长连忙递上早己准备好的温水杯和一小碟蜜饯。沈瑾安接过水杯，灌了几大口，才勉强压下那股令人作呕的苦味和胃里的翻江倒海。她捻起一颗蜜饯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稍稍驱散了苦涩。
“好了，你下去吧。”沈瑾安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强撑后的虚弱，“我睡了。”
“是，大小姐。您好好休息，有任何不适，请一定立刻叫我。”女仆长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这才端起空药碗，忧心忡忡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旺旺细微的呼噜声。
沈瑾安靠在床头，手无意识地按在依旧有些隐痛的胃部。药汁的苦涩还在舌尖残留，但一股熟悉的暖流正从胃里缓缓升腾、扩散开来，那是药效开始起作用了。她疲惫地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月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在床头，照亮了那只空了的、还残留着苦涩药味的白瓷小碗。沈瑾安在药力带来的困倦和胃部逐渐平复的暖意中，意识渐渐模糊。昏沉入睡前，她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应该就没事了。那只笨狗……不会知道的。
女仆长退出房间，那扇厚重的门隔绝了走廊微弱的光线，也隔绝了外界的声响。房间里只剩下旺旺细微的呼噜声和沈瑾安自己略显沉重的呼吸。胃里那点隐隐的、带着针刺感的酸胀并未因为药汁的暖流而立刻消失，反而像是在抗议那碗苦涩的汤药，隐隐地拧着。
她蜷缩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兽，将旺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小猫温热的身体和柔软的皮毛多少带来些安慰。她闭上眼，努力忽略那点不适，试图让自己沉入睡眠。意识在药力的作用下有些昏沉，但胃部的存在感却顽强地提醒着她。
时间在黑暗中无声流逝。旺旺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的不适，不再打呼噜，只是安静地蜷缩着，蓝眼睛在黑暗中担忧地望着沈瑾安微蹙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