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安心里咯噔一下。林小满……那丫头现在还在训练营里摸爬滚打呢，虽然挂着她“专属仆人”的名头，但两人的相处模式……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她单方面的“恩主”和小跟班。这显然不是沈墨想听的“朋友”。
“那不一样！”沈瑾安立刻反驳，声音拔高了一点，带着点被误解的急切，“小满她们……她们都是要学格斗、学枪械、学怎么保护人的！整天打打杀杀的！”她故意夸张地撇撇嘴，露出一副“厌烦”的表情，“我想认识的是……是普通的女孩子！聊聊……聊聊明星？或者……或者新出的漫画？学校里的八卦？”她努力回忆着系统偶尔透露的、关于“普通少女生活”的碎片信息，说得有些磕磕绊绊，但那份想要“正常社交”的渴望却表现得淋漓尽致，甚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真实向往——毕竟，原著里病弱大小姐短暂的人生，确实从未体验过真正的校园生活。
沈墨没有立刻回答。他放下茶杯，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指尖轻轻点着手背。书房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古董座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将女儿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那急切，那向往，还有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外面的世界很复杂，安安。学校里的人，心思未必单纯。你的身体……”他顿了顿，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十分明显。
“我知道！”沈瑾安立刻抢白，她知道父亲最在意什么，“我的身体我知道！我会很小心的！爸爸你可以给我安排保镖，让他们远远跟着！或者……或者让顾柏舟……”
她语气带着点撒娇和保证：“……我是说，爸爸你肯定有办法保护我的安全的！而且，医生不是也说，适当的社交活动，心情愉快了，对我的身体也有好处吗？”她努力回忆着上次体检时家庭医生随口提过的一句“心理健康也很重要”，此刻被她拿来当成了有力的论据。她睁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比真诚，“爸爸，求你了！我真的不想一首关在家里，像个……像个易碎品一样。”
沈墨的目光深沉，像不见底的古潭。他没有看沈瑾安，反而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了书桌一角。那里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一个眉眼弯弯、笑容温婉的女人，眉眼间与沈瑾安有七八分相似。那是沈瑾安从未谋面的母亲，白茵。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依旧鲜活，却永远定格在了过去。
沈墨看着照片，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怀念，有沉痛，还有一种深沉的、几乎刻入骨髓的保护欲。他不能让安安重蹈覆辙，不能让她暴露在任何可能的危险之下。但……她眼底那份对“普通”的渴望，那份因为常年被过度保护而滋生的压抑和烦躁，他又何尝看不见？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沈瑾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抱着旺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小猫不舒服地“咪呜”了一声，打破了沉寂。
终于，沈墨的目光从照片上移开，重新落回女儿脸上。他缓缓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似乎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他重新看向沈瑾安，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想去哪个学校？”
成了！沈瑾安心中狂喜，差点控制不住表情。她强压下嘴角想要上扬的冲动，努力维持着“恳求被应允”后的欣喜和一点点的忐忑，飞快地回答：“明德！明德私立高中！我听说那里环境好，管理也很严格！”
“明德？”沈墨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极其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他微微眯起眼睛，身体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书房。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沈瑾安心上：
“为什么偏偏是明德？”
“为什么不能是明德？”沈瑾安反问，声音清脆，没有丝毫颤抖，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骄矜，“爸爸，你刚才问我想去哪里，我说了明德。怎么，这家学校不行吗？”
沈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书桌上的古董座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每一下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他交叠的手指停止了轻点手背，只是稳稳地放在那里，像磐石，也像即将落下的铡刀。
“环境好，管理严，”沈瑾安重复着自己刚才的理由，语气带着点不耐烦，仿佛在嫌父亲啰嗦，“这还不够？难道非要我选个破破烂烂的学校，或者挤满了只会攀比名牌的暴发户子弟的贵族学校，爸爸你才满意？”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毛，带着点大小姐特有的挑剔，“明德名声在外，升学率高，安保据说也是顶尖的。我想认识点‘普通’朋友，又不代表我想去鱼龙混杂的地方找罪受。”
她刻意加重了“普通”两个字，仿佛在强调自己选择的合理性。同时，她抱着旺旺，手指无意识地揉捏着猫咪柔软的耳尖，这个小动作是她习惯性的、掩饰内心真实波动的姿态，但此刻落在沈墨眼中，更像是她不耐烦的佐证。
沈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更久，似乎在评估她话语中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
终于，沈墨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依旧，却似乎少了几分刚才那种洞穿一切的冰冷锐利，多了几分深沉的探究：“明德高中部，柏舟在那里。”
他首接点破了那个房间里最大的“大象”。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沈瑾安，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是惊讶？是了然？还是……被戳破心思的慌乱？
沈瑾安的反应快得惊人。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双漂亮的眼眸里迅速闪过一丝极其“真实”的、混合着惊讶和不耐烦的情绪，仿佛才刚想起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