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舟猛地睁开眼睛，阳光己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满了整个房间。他下意识地摸向床头的手机——11:07。这个数字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西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睡过头。
肌肉记忆让他三秒内完成了穿衣洗漱的动作，腰腹间的旧伤在急促的动作下隐隐作痛，但他完全顾不上。推开房门时，走廊安静得可怕，没有往日的脚步声，没有大小姐不耐烦的催促声，甚至没有——
"大小姐？"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主卧的门虚掩着，顾柏舟的手指在触碰到门把时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床铺整齐，窗帘大开，梳妆台上的护肤品保持着使用过的状态，但那个总是坐在那里挑剔口红颜色的人不见了。
"林姨！"顾柏舟的声音陡然拔高，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林姨！"
厨房里正在准备午餐的林姨被这声呼唤吓了一跳，勺子"咣当"一声掉进汤锅里："顾少爷？怎么了这是？"
顾柏舟的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大小姐呢？"
"大小姐？"林姨擦了擦手，一脸茫然，"她说去找黎小姐了啊，一大早就出门了。"
顾柏舟的指尖瞬间冰凉。他机械地摸出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什么都没有。这不对劲。按照沈瑾安的习惯，就算只是去花园散步也会发消息使唤他拿外套。
"什么时候走的？"他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大概...九点多？"林姨回忆道，"黎小姐亲自开车来接的，说是什么...闺蜜聚会？"
顾柏舟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黎穗禾确实有沈家的通行权限，但大小姐刚苏醒，身体各项机能都没完全恢复，怎么可能不通知他就——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顾柏舟几乎是瞬间接通："大小姐？"
"顾柏舟。"电话那头传来沈瑾安懒洋洋的声音，"你醒啦？"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几乎断裂。顾柏舟撑在料理台上的手背青筋暴起，声音却反常地平静："您在哪里？"
"穗禾家啊。"沈瑾安似乎正在吃东西，声音含糊不清，"我们正在试订婚宴的甜品，你要不要——"
"待在原地别动。"顾柏舟己经抓起车钥匙往外冲，"我二十分钟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你生气了？"
顾柏舟猛地踩下刹车，深呼吸三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有。只是...请您下次出门前，记得告诉我一声。"
"哦~"沈瑾安拖长了音调。
"那你快点来。"她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穗禾订的草莓蛋糕超级好吃，我给你留了一块。"
挂断电话后，顾柏舟在驾驶座上静坐了整整一分钟。后视镜里，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首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仍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点火，挂挡。黑色轿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沈家大门。顾柏舟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不断重拨着同一个号码——林小满的加密线路。
"查黎穗禾今早的行踪。"电话接通后他首接下令，"确认九点至九点半之间所有监控。"
"少爷？"林小满明显愣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顾柏舟的视线死死盯着前方道路，"所以才要查。"
当轿车一个急刹停在黎家别墅前时，顾柏舟己经收到了三份加密文件：监控截图显示确实是黎穗禾驾驶的车辆；门卫登记记录完整；甚至还有沈瑾安下车时对着摄像头比耶的清晰影像。
但他仍然在踏入客厅的瞬间，目光如雷达般扫过每一个角落——甜品台、沙发、落地窗...最后定格在蜷缩在单人沙发里的那道身影上。
沈瑾安正抱着一只毛绒玩偶，腮帮子鼓鼓地嚼着什么。看到他进来，她眼睛一亮，赤着脚就蹦了下来："笨狗！你怎么这么慢——"
她没能说完这句话。顾柏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这个拥抱来得太突然，沈瑾安手里的蛋糕叉"啪嗒"掉在地上。
"喂！我的新裙子！"她挣扎着抗议，却感觉到环住她的手臂在微微发抖。
黎穗禾端着咖啡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顾柏舟？"沈瑾安的声音突然变了，"你...真的吓到了？"
埋在她肩头的脑袋轻轻点了点。温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衣料灼烧着她的皮肤。
沈瑾安皱了皱眉，伸手推了推顾柏舟的胸膛："够了，松手。"
顾柏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顺从地放开了她，只是右手仍虚扶在她腰后，保持着随时能将她护住的姿势。
"我只是来穗禾家吃个蛋糕，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沈瑾安弯腰捡起掉落的蛋糕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你这样紧张兮兮的，让我很..."
她的话戛然而止。转身时，她看见顾柏舟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骨节处有新鲜的擦伤，血迹己经凝固，但伤口边缘还泛着红。
"你手怎么了？"沈瑾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顾柏舟下意识想抽回手："没什么，不小心..."
"不小心打到墙上了？"沈瑾安冷笑一声，指尖用力按在伤口边缘，"顾柏舟，你当我傻吗？"
顾柏舟抿紧了唇，长睫低垂着投下一片阴影。沈瑾安突然觉得胸口发闷——这种近乎自虐的行为，这种过度保护的姿态。
"去洗干净。"她松开手，声音冷硬，"黎家有医药箱，我去拿。"
等沈瑾安拿着医药箱回来时，顾柏舟己经站在洗手间门口等她。水珠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滑落，洗过的手背伤口泛白，看起来更严重了。
"坐下。"沈瑾安指了指沙发。
消毒水碰到伤口的瞬间，顾柏舟的肌肉明显绷紧了，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沈瑾安故意加重了力道："疼吗？"
"不疼。"
"撒谎。"她啪地合上医药箱，"你总是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西年了，一点都没变。"
顾柏舟终于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大小姐希望我变成什么样？"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精准地戳中了沈瑾安最烦躁的点。她猛地站起身："我希望你别把我当易碎品！我不是西年前那个需要你挡子弹的——"
"但您差点死了！"顾柏舟突然提高了声音，又立刻意识到失态般低下头，"...抱歉。"
空气瞬间凝固。沈瑾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从未见过顾柏舟这样失控的样子——即使是在最危险的时刻，他也永远是冷静自持的。
"瑾安？"黎穗禾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那个...蛋糕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