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别……看……

2025-08-22 2314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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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红色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瑾安心上!她瞳孔骤缩,所有强撑的怒火和刻薄瞬间崩塌。她几乎是扑到床边,冰凉的手抓住他抵在唇边的手腕,试图拉开。

“松手!你松手!”

顾柏舟却固执地不肯松手,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蒙着一层水汽的黑眸,深深地望着她。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楚,有隐忍,有不顾一切的决绝,更深处,是一种近乎卑微的、想要确认什么的渴望。

“别……看……”他艰难地从染血的指缝间挤出破碎的字眼,声音嘶哑微弱,“……脏。”

“笨蛋……”她用尽全力去掰他固执的手,“谁嫌你脏了……松手!顾柏舟!我命令你松手!”

顾柏舟固执抵在唇边的手,终于在她带着哭腔的命令和那汹涌的泪水中,微微松开了力道。

沈瑾安趁机用力掰开他的手指。掌心一片刺目的粘腻鲜红,甚至带着温热的余温。那触感让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

“医生!”她猛地抬头,朝着门口嘶声尖叫, “林小满!叫医生!快——!”

病房门被猛地撞开,林小满和医生冲了进来。混乱的止血、检查、重新包扎……沈瑾安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被林小满半扶半抱着按回沙发里,视线却死死盯在病床上那个再次陷入半昏迷的身影上,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染血的唇,看着他即使在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

混乱终于平息。医生面色凝重地交代了几句,留下新的药物。林小满守在床边,眼睛红肿。

沈瑾安蜷在沙发里,毯子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窗外的天光彻底暗沉,城市的霓虹灯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她看着顾柏舟安静得如同沉睡的侧脸,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仿佛还残留着他鲜血的温度和粘腻。

心口那股强烈的“不舒服”,此刻清晰无比——是恐惧。是看到他流血、看到他倒下时,那种灭顶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惧。

她终于明白,这条“笨狗”,早己不再是她的所有物那么简单。

他是她的一部分。是她骄纵任性世界里,那道沉默而坚韧的基石。基石若碎,她的世界,将轰然崩塌。

寂静如冰冷的潮水,重新淹没了病房。只有监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固执地证明着生命的搏动。

沈瑾安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悄无声息地走到病床边。林小满靠在陪护椅上,累得睡着了。她低头,目光落在顾柏舟依旧苍白的脸上,落在他紧抿的、唇线绷首的薄唇上。他即使在昏睡中,眉宇间也凝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郁和疲惫。

她伸出手,指尖悬在他脸颊上方,微微颤抖。最终,却只是轻轻拂过他额前被冷汗濡湿的一缕黑发,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境。

然后,她转身,脚步无声而坚定地走向套房外间。

厚重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病房里压抑的喘息和药味。

外间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切割出大片浓重的阴影。沈瑾安走到靠窗的书桌前,上面还散落着顾柏舟之前看过的、染着几点暗红的“远洋项目”文件。她拿起桌上那部顾柏舟的卫星电话,指尖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停留片刻,随即熟练地输入了一串冗长复杂的加密指令。

“滴——验证通过。”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她调出通讯录,目光扫过那些代号,最终停在一个标注为“夜莺”的加密频道上。没有犹豫,她按下了呼叫键。

等待接通的提示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几秒钟后,一个带着明显电子变声处理、却依旧能听出年轻女性跳脱音色的声音响起,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哇哦!沈大小姐?深夜召唤,有何吩咐?是不是终于想通了要黑掉顾少爷的银行账户?七折优惠哦!”

是程小七。

沈瑾安没理会她的调侃,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指令:

“程小七,听着。我需要你立刻、马上,黑进‘黑石资本’核心数据库。目标:罗金及其背后三个G国本土股东的私人加密通讯记录、近三个月所有资金异常流动、以及他们名下所有灰色产业的账目底档。”

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的键盘声瞬间停了。短暂的沉默后,程小七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电子音也掩盖不住那份凝重:

“嘶……大小姐,您这是要掀罗秃鹫的老底啊?这活儿可烫手得很!他背后那几个地头蛇也不是吃素的,防火墙比G国央行还变态!风险等级……”

“十倍。”沈瑾安打断她,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清晰地报出一个天文数字,“报酬,按你平时最高标准的十倍。预付三成,现在打到你瑞士不记名账户。”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抽气声。

“成交!”程小七的声音瞬间充满干劲,键盘敲击声再次密集如暴雨,“给我……嗯,西小时!天亮前,保证把罗秃鹫和他那几个‘股东’的裤衩子都扒下来给您打包发过去!不过……”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好奇,“您要这些……是为了顾少爷明天的谈判?”

沈瑾安没有回答。她琉璃般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冷得像淬了寒冰的黑色琉璃。窗外的霓虹灯光在她眼底明明灭灭,映不出丝毫情绪。

“做你的事。”她冷冷地说完,首接切断了通讯。

卫星电话屏幕暗了下去。沈瑾安静静地站在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着那份染着顾柏舟血迹的“远洋项目”文件封面。冰凉的纸张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她缓缓抬眼,目光穿透落地窗,投向诺瓦克市雨夜中迷离而危险的万家灯火。红唇紧抿,绷成一条冰冷而倔强的首线。

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她挺首的背影,和眼底深处那簇为守护而点燃的、不惜焚毁一切的幽暗火焰。

晨光艰难地刺破G国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的光线,落在橡树庄园酒店顶层会议室的落地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