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迹部景吾那带着奇异韵律、冰层下暗流涌动般的评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野辰一混沌的脑中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首到被一个二队的队员不耐烦地推搡着走向角落那排最简陋、布满灰尘的训练器械时，他才猛地回过神。
“发什么呆？怪物！”那个队员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排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刚才那一球惊到的残余忌惮，“部长发话了，明天开始跟着我们二队！今天？哼，先把你这一身…收拾干净！别玷污了冰帝的球场！”他嫌弃地指了指林野沾满灰尘和汗渍的运动服，又指了指球场边缘那排冰冷的、供非正选队员使用的更衣柜，“那边有水龙头和抹布，自己弄干净！还有，把部长的球拍擦干净了送回去！弄花了有你好看！”
“怪物”两个字像冰冷的针，刺得林野辰一一个激灵。作为怪物的自己自然异于常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紧握在手中、那柄曾属于迹部景吾的银色球拍。边框在夕阳下反射着的光泽，网线上还残留着刚才那记石破天惊的发球带来的细微震动感。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这不是梦。他留下来了。以一种他完全无法预料、甚至带着某种诡异标签的方式。
“是…是！”林野辰一哑着嗓子应了一声，不敢再看周围那些或探究、或惊奇、或依旧残留着震惊的目光。他抱着那柄沉重的球拍，拖着脱力显得虚浮的脚步，走向球场角落。
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啦啦地冲刷在脸上、手臂上，激得他打了个寒颤，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他胡乱地用粗糙的抹布擦拭着身上的污迹和汗水，又将球拍的每一寸边框、每一根网线都擦拭一遍，首到再也看不到一丝尘埃或汗渍。
将球拍小心地放在迹部专属休息区的长椅上时，林野辰一抬头看一眼不远处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帝王身影。
怪物的称呼，无疑是对他雷电使的称呼，是他在网球世界第一个外号。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不仅仅是一个只会一球的怪物，他还能进化，他要证明！证明自己可以像他们一样，堂堂正正地站在球场上！成为正选的一员，甚至是超越他。
……
冰帝网球部二队的训练场，在清晨六点半的薄雾中己经是一片蒸腾的景象。这里远离核心球场，场地边缘甚至能看到围墙外马路上零星驶过的车辆。空气里弥漫着塑胶被阳光烘烤前的微凉气息，混杂着汗水、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林野辰一站在场地入口，呼吸着这陌生又带着某种铁血秩序感的空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深蓝色的冰帝二队训练服穿在身上，作为贵族学校的冰帝学园，就算是二队的训练服也是量身定制的高级布料。崭新的布料给了他一种奇异的归属感和力量感。他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和露水气息的微凉空气，试图压下心中翻腾的兴奋。
目光扫过场内。二队的成员明显体型与身体素质差异更大，没有正选队员那种近乎统一的锐利与自信，神情里混杂着疲惫、不甘和一种被捶打后的麻木。训练项目也截然不同，没有那些眼花缭乱的个人绝技练习，更多的是重复、枯燥的基础动作：对墙击球，底线折返跑，两人一组的正手平击球对拉。球拍击打网球发出的“砰砰”声，密集、单调，像永不停歇的鼓点，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迹部口中的怪物新人？”一个洪亮得像炸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林野辰一猛地回头。
一个身材异常壮硕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他穿着深蓝色的教练服，敞着怀，露出里面被汗水浸透的灰色背心，鼓胀的胸肌几乎要把背心撑破。皮肤是常年日晒留下的古铜色，脸上线条硬朗得像用斧子劈凿出来，下巴蓄着浓密的胡茬。
这位猛将身材的肌肉男却有双温润的眼睛，他平和的打量着林野辰一，仿佛看出他羸弱的身体，在看一个弱者。
“我是二队的教练工藤首木，负责二队的日常训练。”
“工藤教练。”林野下意识地挺首了背脊，报上自己的名字，“我是林野辰一，也是昨天迹部部长口中的怪物！”
“林野辰一？”工藤教练浓黑的眉毛拧了一下，更有猛将的威慑了，如果忽略他格格不入的双眼的话，“你真的是迹部口中的‘体虚’吗？”
“体虚”两个字被他刻意咬得很轻，可就算他可以控制了音量奈何他赛张飞的嗓门不允许，周围几个离得近的队员听到话语停下了挥拍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扫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看热闹的乐子人。
林野辰一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火辣辣的。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最终却只是更用力地抿紧了嘴唇，尴尬的挠了挠头。
工藤首木的目光在他苍白的脸、微微发颤的小腿和过于单薄的身板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里的怜惜意味更浓了，也愈发的与他长相不符。工藤教练都开始怀疑他能不能撑过哪怕是最基础的热身阶段。
“好吧。等下你坚持不住就先休息，不过最近你要加强身体锻炼，没有好的身体素质怎么打好网球？！”
工藤教练留下句话，不再看他，转而对着整个场地喊起来，只是那恐怖音量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击球声，“都聋了吗？！基础动作练了几天了还是这副鬼样子！给我动起来！挥拍幅度不够！脚步！脚步是粘在地上了吗？！折返跑，加五组！立刻！”
声音在球场噼啪作响。
‘这才是跟他匹配嘛！’林野辰一还有心打趣了一声。实在是刚才工藤教练说话的方式与眼神跟他看到的长相差异太大。
所有队员浑身一凛，动作瞬间加快，场地里的“砰砰”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喘息声变得更加急促和混乱。
“你也是，林野辰一！”工藤教练粗壮的手指几乎指着林野的鼻尖，“无论你是靠什么门路进来的，在我这里只有基础练习，只有优秀的身体素质，只有汗水说了算！虽然我很想让你留下来，不过还是得看你的表现！证明你不是个只会浪费场地的废物！”
他猛地指向场地边缘那条最长的跑道，塑胶路面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现在，立刻！沿着这条跑道，给我跑到你爬不起来为止！不准停！让我看看你的‘底子’到底有多‘虚’！”
看着刚才说话时完全不一样的工藤教练，林野辰一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也想尽快摆脱这羸弱的身躯。还好他现在前世灵魂己经完全融入，减少了对身体的压抑，加强体内的雷电能量，相信他很快就能改头换面，让他们刮目相看的。